燈花打在他的眼底,駱雪看著那裡的自己,沉默許久,垂下視線,用食指再次摸了摸被照得晶亮的紐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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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駱雪第三次踏入鑒心谷,這次她沒讓司君背,而是堅持要他牽著自己的手。司君提了一盞燈,燈籠隨著他們的腳步輕晃,光暈如浮萍般搖擺不定,更照得前路茫茫。
借著燈光,駱雪向谷底望了一眼,她的身體還是會反映出本能的恐懼——手心冒汗,雙腿發軟,自我保護的意識在驅動她停下來。
可她沒有,而是和這股意識對抗著,在司君的支撐下,繼續一步一步朝下走。
寂靜山谷里,只有人群的腳步聲。
和鑒心的那天一樣,現場來了許多人,他們都提著自己的玄燭燈,燈光在蜿蜒的棧道上連成長龍。明明也是七彩的顏色,卻無法裝點現場凝重的氣氛。
「落矢是被安在山腰處一周。在啟動之時,鑒心石前的圓台會升起,圓台到達指定的位置,落矢便會一波又一波地射出。落矢的數量很多,但也有總數限制。」沈迦頓了頓,繼續說,「我也不知道落矢究竟有多少,因為在目標死亡後,落矢便會自動停下,而從古至今,它從沒有用完過。」
向駱雪介紹完基本情況,沈迦放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三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駱雪,鑒心谷里不能用法術,等會……落矢一發,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駱雪點點頭,輕聲道:「知道。」
司君的表情還是平靜的,他沒有放開牽著駱雪的手,一直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在接收到駱雪的目光後,他輕輕抬了下眉:「如果害怕,現在也可以反悔。」
這不是他第一次對自己說這種話,駱雪知道,即便到了這一刻,他仍在給自己選擇的機會。
靜默地站了一會兒,駱雪執起胸前的雪花吊墜,問他:「需不需要把你的玄燭取出來?我怕會傷到你。」
司君搖搖頭:「不用。玄燭還有很多,都在我的身體裡,這一點……打碎了也不礙事。」
駱雪看了他幾秒,似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實性。她仍是不放心,以詢問的眼神看向沈迦,得到沈迦肯定的答覆後,才將握著雪花的手放下去。
好像真的到了離開的時候。
腹中藏著千言萬語,駱雪挑挑撿撿,也不知道應該選哪一句來跟司君告別。最終,她說:「等你變成黑色頭髮的那一天,記得去給我看看。」
她的聲音輕柔,似臨行前在給他叮囑一件小事。
說完這話,駱雪便轉了身。她不敢多留,也不敢再和他擁抱。可一隻手仍被他緊緊攥著,這迫使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駱雪想要靠深呼吸緩和自己此時的情緒,但鼻子已經被堵住,所以儘管已經用力吸氣,胸腔仍然有缺氧的感受。
她回過頭,在對望中,稍稍用力,掙脫了他的手。
對於離別來說,太長的序曲只會讓留下的人在日後一遍遍回憶起悲傷的時刻。所以駱雪沒再回身,而是忍著眼淚,大步朝前走去。
她隨著圓台離開地面,底下的人漸漸變得渺小,在漆黑的大背景下,她一眼就能看到穿著白襯衫的他。
圓台停穩之後,一陣巨響,四周山崖上齊刷刷長出冰晶一般的錐形體。冰錐尖閃著冷冽的寒光,連成一片,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駱雪伸出一隻手擋了擋那刺眼的光,轉動僵硬的身體望了一周。
她數不清崖壁上究竟有多少個落矢,在此刻,也沒有意識這些東西都會刺入自己的身體。對高度的恐懼讓她連呼吸都放得很輕,大腦像是停止了運轉,她只能機械地望著周圍的一切。
直到第一顆落矢啟動,那如鑽石般堅硬的冰錐破開黑夜,徑直朝她飛來,劃破天空的呼嘯哨聲讓駱雪在瞬間變得清醒。對疼痛的恐懼使得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也攥緊了拳。
可意外的,她聽到一聲沉悶的嗡鳴,感受到氣浪將頭髮吹得飛起,身體卻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她在詫異中緩緩睜眼,一片震顫中,她看到自己的四周竟樹起了青色的護盾。
底下圍觀的人群已經起了議論聲,有人不可置信地喊:「怎麼會這樣?鑒心谷不是不能使用法術嗎?」
「那是什麼?」
「青色……是司君的……」
沈迦看清楚那正護住駱雪的東西,猛地轉頭看向司君:「你……」
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如夢初醒般喊了一聲:「那是護心鱗!護心鱗不是法術!」
四下譁然。
鑒心谷里不能使用法術,但護心鱗是龍自保的本能。
「你……把護心鱗給了駱雪?」
沈迦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卻仍是不敢相信。因為他知道,護心鱗是司君生命最後的防線,那是真正在危機關頭保命用的東西。
而且……護心鱗只此一片,一旦割下,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身體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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