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皺眉:「當年的事是福晉失職,但你不該把這股怨恨怪到大阿哥身上, 弘暉是無辜的。」
宋格格明顯被刺激到了, 聲音猛地拔高了些:「無辜?我的大格格就不無辜嗎?我的大格格燒的渾身滾燙的時候福晉的大阿哥正在被太醫精心診治,那本該是來救我女兒的!是大阿哥搶了我女兒活命的機會!」
「大膽賤人!竟敢口出狂言污衊於我!」福晉在這時候由桂嬤嬤扶著從外間進來,聽到宋格格的話, 率先便指著對方罵出了聲。
罵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 彎下腰朝四爺補全了禮數。
胤禛只覺得頭更疼了,時隔多年的事差點鬧得大阿哥沒了性命, 一個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你來的正好。」宋格格目光明顯興奮了起來, 看著福晉的臉一字一句道:「福晉,你可記得我的大格格當初是什麼樣子?」
福晉渾身僵住,冷不丁被宋格格問得後背一冷。
「福晉,當年府中明明有給大阿哥預備著的府醫,大阿哥嗆奶本就是常事, 府醫已經有經驗可以醫治,你卻仗勢欺人搶了我孩子的太醫, 福晉,夜深人靜時分, 你可會聽到我的大格格在耳邊啼哭?」
宋格格滿臉偏執,看的福晉別開了臉。
福晉:「當初的太醫更擅兒科,有更好的醫生我自然也想給弘暉用,弘暉是貝勒府嫡子,宋氏,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就是揪著當初的意外執迷不悟才釀成如今大錯。」
「嫡子,對,你的兒子頭等尊貴,所以我的孩子就該死嗎?」宋格格頗有一種壓抑多年一吐為快的架勢,渾身上下可看不到一點禮佛多年的平和:「福晉,你大可放心,雖說我此次事情敗露,但我下了黃泉也不會放過你和你的兒子,我便是化作厲鬼,也要日夜在你和大阿哥枕邊啼哭,好讓你知道什麼叫因果報應!」
宋格格的神情趨於猙獰,福晉被駭得往後退了幾步,頗有一種見了鬼的惶恐。
「夠了。」
胤禛聽不下去了,抬了抬手,喚蘇培盛進來。
「把宋氏帶下去,一切照規矩辦。」
蘇培盛俯著身子應是。
宋格格心懷怨恨多年,平日裡一直稱病深居簡出,此次發現李氏精神好轉後,以為自己尋到了機會,第一時間把三阿哥被福晉收養又被福晉冷待的事實告訴了李氏,三阿哥可是李氏唯一的盼頭,聽到三阿哥這麼些年在福晉處過的不好,李氏當即便也恨極了福晉。
那夜,宋格格先是憑著自己在府上這麼多年的資歷和取得的信任買通了李氏院兒的守衛,又差人在大阿哥乳母的吃食里下了巴豆,乳母急於如廁疏於看守,便給了出來的李氏可乘之機。
這本是一出借刀殺人的好戲,那夜裡有風,火燃的極快極旺,但宋格格沒料到的是年嫿養的兩隻狗正好同大阿哥一起睡,硬生生把人從火場裡拖了出來。
棋差一招,她認,但卻不後悔。四爺插手一個不落地開始審人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逃不過了。
按規矩辦,李氏和宋格格涉嫌謀害皇孫,連活口都是不能留的,蘇培盛得了主子的令,悄摸無聲地將宋格格帶了下下去。
屋內僅留四爺和福晉主僕三人。
福晉又咳了起來,直到她氣息恢復平穩,才聽見案後的四爺冰冷地開口問道:「福晉,事到如今,你可曾有悔?」
福晉詫異地朝他看過去,下意識回:「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阿哥,妾有什麼好悔的!」
胤禛都快要氣笑了,按捺住自己的怒火又問了一遍:「你當初所為,差點讓大阿哥命喪火場,你當真覺得自己那時候一點錯沒有?」
那日的經過是胤禛親手經辦的。大阿哥這邊才是真的輕症,因著大阿哥體弱,府醫一直在正院兒待命,吐奶這症狀也有醫治的經驗,可福晉聽聞宋格格差人去請了宮中的兒科聖手,自私地率先把人喊來了正院,這才耽擱了大格格的治療時機。
這事的原委不僅他知道,就連皇阿瑪也是知道的,只因他知道後要責罰福晉,被皇阿瑪勸住了。
「福晉也是愛子心切,她尚且年輕管家的經驗少,你要多體諒,犯不著為了一個妾室和一個已經夭折了的格格寒了福晉的心。」
這是皇阿瑪當初的原話,在皇阿瑪眼裡,大格格就是沒有大阿哥這個孫兒重要,福晉的做法也無可厚非。
想到自己當初的無奈,胤禛壓了壓抽痛的鬢角,擺擺手讓福晉下去了。
算了,他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在福晉的世界裡,或許這輩子都意識不到自己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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