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慕容丞相,對於陛下和貴妃的日常,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韋中尉找到攻擊點,話語變得意味深長。
慕容丞相臉色一黑:他就知道,韋氏一家都是沒長腦子的蠢貨,專愛做這種自己為戳人心窩,實際上搬起石頭把自己一塊兒砸了的蠢事!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籠著韋氏一塊兒做事!
就在現場火藥味愈發濃的時候,吏部尚書眼尖地發現田副統領回來了:「諸位同僚們先靜一靜,田統領來了!」
近十位大臣們在陰影處伸長脖子,往長長的宮道盡頭望去,發覺除了田副統領魁梧的身影之外,前頭還有兩道宮人身影。
慕容丞相看清了最前面的人,不由挑起眉毛:這似乎是貴妃宮裡的大宮女與宦官總管?
蕪荑與杜仲並肩而行,兩人俱是面無表情、氣勢很足的模樣。
給朝臣們請過安後,蕪荑示意杜仲將那一塊龍紋銅令還回丞相手中:「奴婢們奉陛下口諭,請大人們安心回府,過不了五日,陛下就能修養完全。」
慕容丞相先看向田副統領,見對方微微搖頭,就知道現在朝陽殿和頤壽宮都不見人,心中大定——看來現在皇宮中,能清醒做主的人,就只剩下了宸貴妃一個,而且估計是靠著陛下強撐著留下的指示,胡亂行動。
實在是不足為懼。
心中這樣想著,慕容丞相面上反倒露出焦急神色,斥聲道:「荒謬!陛下三日前忽然停朝,本就是大事!」
「現下更要多停五日,而本官等渾然不知陛下情況,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更何況,本官手持先帝欽賜的龍紋銅令,就算陛下不願見我等,也該是元公公或是太皇太后身邊的方尚宮來回話!」慕容丞相聲色俱厲:「或是貴妃也就罷了,貴妃身邊的宮人算什麼!」
田副統領適時出聲:「稟丞相,卑職適才前往朝陽殿,令牌遞進去後許久,才由這兩位帶出,說陛下不見朝臣。」
「而後卑職要求,前往頤壽宮請見,亦是相同的結果。」
蕪荑被諸位朝臣盯著,並不退縮,而是直接迎上慕容丞相滿是厲色的眼底,揚聲道:「丞相既然如此說,奴婢正巧也得了陛下的命令,要問一問丞相您。」
慕容丞相眉心一跳,坦然拱手:「陛下有何要問?」
「陛下想問,您說這銅令是先帝所賜,可能證明?」蕪荑揚聲而問:「再者,您以這不明來歷的令牌,讓田副統領違抗帝命,擅自叨擾朝陽殿和頤壽宮,是何居心?」
杜仲緊跟著道:「諸位大人放心,奴才帶了太醫院林太醫的請平安脈的脈案來,給大人們過目。」
「現在陛下有何麗儀與林太醫照顧著,前段時間又忙於江南水患,故而太醫診斷,需要好生歇上幾日。」
林太醫的脈案在眾臣手上輪番翻閱了一遍。
慕容丞相對上面的內容十分熟悉——這都是他交代給林太醫的,一字不落。
「多謝這位姑姑與公公告知。」慕容丞相確定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便從善如流地收起厲色,重新和顏悅色:「是本官關心則亂,擾了陛下與太皇太后。」
說罷,慕容丞相向著田副統領等打過招呼,就率先回去。
跟著來的大臣們看過脈案,雖有疑慮,但到底沒再說什麼,只預備著五日後瞧瞧情況——有關硃批自己有疑之事,可不能輕易說出,一不小心就是質疑天子、蠱亂人心的罪名。
要是五日後,硃批字跡仍是如此,而陛下再不上朝,再以此發難也不遲。
慕容丞相坐於馬車之內,想著今日情形,唇畔露出一抹勝券在握的微笑:「通知昌王殿下,讓他準備起兵。」
「理由就是……陛下病重,貴妃故意隱瞞消息,指染朝政大權。」
呵,貴妃今日竟敢只讓貼身宮人前來,可見是個心裡沒成算的,處事也幼稚,等
到時候他帶兵進入皇城,豈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拿捏宮中眾人?
*
朝陽殿。
沈知姁攪了攪手中顏色偏紫的汁子,嬌俏的細眉凝愁不展:「臣妾真怕蕪荑和杜仲他們遭到丞相那伙歹人為難。」
尉鳴鶴正在翻看沈知姁謄抄的硃批,見與自己寫的分毫不差,不覺放下心來,看著沈知姁的目光愈發溫柔含情,耐心地為沈知姁解釋:「丞相今日來,是為了探明朕的虛實,只要確定朕與朕身邊的人沒有露面,他就能放心了。」
「現在,丞相應當回去聯繫京郊大營中的同夥了。」尉鳴鶴長眉如刀,襯著鳳眸眼底的冷冽寒光:「朕當真沒想到,韋中尉竟這般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