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沒答,又默了兩秒。
無聲中祝池撐著窗台湊過去,在他眼角落下一吻,很輕,像夏季的風掠過,隨風而至的是清涼的薄荷葉片,吹到眼下,擦乾眼角的全部淚漬。
「好了,不許哭,」他扯出一抹笑,甜中帶苦,沙啞的嗓音從喉口低聲擠出,「不許為我流眼淚,知道了……」
話還沒說完,他似乎聽見隔板附近傳來的細微響動,可下一秒,對方卻俯身吻了上來。
猝不及防下,祝池瞪大雙眼。
失控一吻,帶著侵略性將他包圍,比第一次有章法,力道卻重了些。
「唔……」他有些喘不上氣,又抽出手指了指搖晃的隔板,可對方卻摁住他的手,另一隻手遊刃有餘拉過窗簾一角,從後背卷到前方擋住。
一板之隔,楊聰仿佛聽見裡面傳來一陣窸窣聲,他貼近聽了片刻,好像又捕捉到些許似是非是的微弱嗚咽。
不會……真嚇哭了吧?!
他有些慌又有些好奇。
本打算速戰速決跑路的,可開完鎖卻在隔板面前徘徊,門把手被擰過半圈又鬆開。反覆幾次後,他終於做好心理建設,打算開個小縫,只瞄一眼,就一眼。
可就在這時,思路卻被身後噼里啪啦的巨響聲打斷,他嚇得連忙轉身。
「喵嗚~」
只見一個黑影跳了兩下,從門口竄了出去。
它……看見我了?
楊聰嚇出一身冷汗,根本來不及去管隔間裡人是死是活,慌裡慌張往出口趕。
眼瞎的他走到門口卻很不幸被什麼絆了一跤,蹌倒在地,他顧不上疼不疼,連現場都沒收拾便連滾帶爬起身,逃得倉皇又狼狽。
操,楊聰灰溜溜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哪兒來的野貓?
「咦,我怎麼聽見了貓叫?」
祝池耳朵貼著門,聽見門外接連傳來「嘩啦啦」、「咣」的聲響,最奇怪的是其中還夾著幾聲貓叫。
他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擰動把手,推門,沒想到門還真開了!
兩個早就適應黑暗的人輕而易舉走到門口。
「小心!」
宋時提醒,祝池低頭就看見腳下散落的一堆書,即將落下的腳在空中懸停,又立刻收了回去。
摁亮電源開關,他們彎腰拾起地上的書籍,一本本在書架上分類碼好。
走之前祝池又在閱覽室轉了一圈,不見貓也不見人,倒是隔板邊上一個金屬小玩意吸引了他的注意。
「鑰匙?」祝池撿起來,「你落下的?」
宋時從口袋裡摸出個小東西,比對過後發現和他手上的一模一樣。
祝池不信鬼神,這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的惡作劇。
他想了一轉,自覺自己性格不錯好相處,在一中應該沒和什麼人結過仇,除了——
心中冒出一個答案,雖然祝池不能肯定,但這麼蠢,連關鍵作案工具都能落下,應該也沒誰了。
上次很不聰明地順走他的練習冊,這次關他倆小黑屋,是指望他哭鼻子麼?
想太多了吧。
他從小獨立自強,一個人住慣了,打三歲起字典里就沒有「怕黑」這個詞兒!
而且像他這樣粗心大意的嫌疑人,查個現場就能輕鬆鎖定,怕是警察叔叔遇上也得樂一陣兒。
宋時和他一樣聰明,立馬聯想到上回賀景陽在食堂的吐槽,如此幼稚又拙劣的手法,應該也只有他了。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算了唄。」祝池伸了個懶腰,把鑰匙拋給他,「算他有點良心,不然被其它人解救出來,很像是早戀偷情抓包現場。」
宋時一把抓過空中的鑰匙,笑了聲,「你不是喜歡刺激麼?」
這人矛盾得很,剛才是誰主動撩撥的?現在倒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唉,」祝池哽住,挎著長腿便往前走,也不等人,「走啦走啦,再不走要撞上晚高峰了。」
宋時盯著手上的鑰匙,蹙了下眉,又抬頭瞄向遠去的身影,眉頭舒開,快步跟了上去。
禮堂里湧出人群,一班很榮幸憑藉最後的ending pose混了個三等獎,班長不在,最後還是夏思澈臨時頂上去領的獎。
等所有人回到教室時,只見最後一排兩個人已經穩穩坐在位子上,不知坐了多久。
「這起碼刷了半張數學卷了吧。」
「何止半張,照他倆比著卷的速度,得快一張了吧。」
「天,我怎麼沒有溜回教室自習的覺悟,我數學卷子還沒寫完呢!」
「別說了,我也沒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