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上好疼。
頭好疼。
好餓。
天都黑了,媽媽去哪買糖了?
怎麼還不回來?
前面就是小賣店。
小區門口的小賣店,北洋小賣店。
七歲的沈嚴拖著高燒的,全是傷痕的,鼻青臉腫的身體,一點一點往小賣店走。
堅持。
走過去,就能找到媽媽了。
媽媽去買糖了。
「小弟弟,你發燒了。」一道清脆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沈嚴扭頭、
看到一個漂亮的大哥哥。
大哥哥比他高好多。
穿著漂亮的小西服,穿著好看的皮鞋,正垂眼看他。
這是今兒一天,除了媽媽以外,唯一一個和他說話的人。
沈嚴等了一天,沒有等到媽媽回來,心裡害怕,怕的不得了。
沒有人的時候,還能忍著,
可有人和他說話,他哇的就哭了,「小哥哥,你看見我媽媽了嗎?我找我媽媽,你看見我媽媽了嗎?」
漂亮哥哥略微彎下一點腰,「你媽媽去哪了?我帶你去找。」
「她說去給我買糖。」
小哥哥指了前面的小賣店,「去那裡買糖嗎?」
他哭著搖頭,又哭著點頭。
小哥哥只當他說不清,乾脆蹲下身來,把他抱起來,「我帶你去找媽媽,不害怕,別哭。」
有時候就是很奇怪。
沒人安慰你的時候,你一滴眼淚都沒有。
越是有人安慰你不要哭,那眼淚越是控制不住的流。
他哭的哇哇的。
小賣店不大,甚至都沒有進去的門,只有一扇窗戶,對著街開著。
小哥哥抱著他,「你看看媽媽在嗎?」
他手背上是被打出來的黑青,還有幹掉的血漬,不管不顧的抬起來,抹了一把眼淚,淚眼汪汪往裡看。
哪有媽媽啊。
媽媽不在。
北洋小賣店的老闆看著他,眼底帶著不忍心,朝漂亮哥哥說:「他媽走了。」
……
媽媽走了。
媽媽怎麼會走了?
他還在這裡啊!
媽媽……不要他了?
……
「媽媽,媽媽!」
沈嚴閉著眼,皺著眉,昏睡著,掙扎著,痛苦著。
裴珩擰了毛巾過來,見他像是做噩夢了一樣,睡得極其痛苦。
忙上前。
溫熱的毛巾擦拭他額頭脖頸的汗。
輕輕的拍著。
「不怕,我在呢,沒事了,都沒事了,不怕。」
沒什麼營養的話,翻來覆去的也就這幾句。
裴珩輕輕的拍著,重複的說著。
那不安穩的人,漸漸的平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