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拍得特別好,特別特別好。
「生活中總有些人在苦難中行走,但我想日後他們會在每個灰心的日子裡回憶起這個美好的時刻。所以,其實我最想說的是,感謝你組織的這場活動。」
那晚許昭彌拖著受傷的腿,一個人去醫院複查,把醫生氣得直摔病曆本,「再拖拖你就殘疾了知道嗎?」
許昭彌嘿嘿一笑,「工作太忙了嘛……」
老醫生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囑咐她,「年輕人不要這麼拼,就算自己不當回事也想想你們父母,身體壞了父母也會心疼的。」
一提到父母,許昭彌眼眶就酸了,偷偷低下頭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年中慶結束了,她得了幾天假,這次她沒有再亂來,而是聽醫生的話乖乖住了兩天院。出院那天的陽光特別好,她拉著行李箱站在公交車站等出租,給陸以寧打了個電話。
那時他正要去開會,許昭彌不敢打擾他,匆匆說了兩句就趕緊掛了電話,陸以寧說了一聲:「乖,散了會我打給你。」
許昭彌到了家後叫了個外賣,趴在沙發上繼續看沒看完的書,邊等陸以寧的回電,微信偶爾也會和朋友聊聊天。貝貝最近正在苦練英文,準備下半年去非洲闖蕩;琳琳還在失業邊緣徘徊,據說疫情把她們公司折騰得快撐不下去了;大飛算是他們幾個混得最好的,轉型網紅主播,每晚在直播間和家人們唱歌嘮嗑,據說掙得比他演出時還多。
偶爾也和詹源聊上那麼兩句,他好像又回到潞城了,但具體回來做什麼他也沒有多說,他問許昭彌在幹什麼,許昭彌就把手頭正在看的這本書拍給他。
詹源電話打了過來。
「怎麼對香港文化感興趣了?」許昭彌正在看的這本書叫《香港散步學》,這本書其實很有名的,大概介紹了在香港散步的十條路線,很巧的是,這十條路線詹源都去過。
「我打算去香港定居了。」許昭彌回復他。所以她最近讀了好多好多有關那座城的書,還自學起了粵語。
「香港有你喜歡的地方?」
「因為我男朋友在那裡啊。」
「這好像不應該是理由?」
許昭彌不懂,至少那時的她還不明白,這為什麼不能是理由呢?
因為一個人而愛上一座城,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嗎?至少在那時,許昭彌覺得足夠了,甚至還認為這很浪漫。然而詹源卻搖了搖頭,不過他並沒有再多說。
詹源太聰明了。當一個女孩已經在人生路上迷失方向時,是不會輕易相信路人指給她的正確方向的。有些話不必明說,人生有許多道理,只有自己親身經歷過,撞過那堅硬的「南牆」,在疼痛中掙扎過,在挫折中成長過,才能真正領悟其中的真理。
你可以因為一個人而愛上一座城,但如果你不是真的熱愛,就不應該因為一個人放棄自己所在的城,奔赴他的城,那是最愚蠢的行為。
有一些決定,在外人看來也許並不明智,但那是她的選擇,是她成長過程中必經的階段。
也許我就是喜歡香港呢?許昭彌想了很久,又回了詹源那麼一句,避風塘炒蟹挺好吃的。
許昭彌的電話終於接通,陸以寧語氣中透著不悅,「占線?」
「是詹源!」
「打了四十分鐘?」
「你吃醋啦?」
「沒有。」
「口是心非?」
陸以寧被噎了一下,乾脆承認,「對,我吃醋,所以你得補償我。」
「怎麼補償呢?」
「看看你。」
「好呀!稍等一下哦。」許昭彌這次不僅沒拒絕,反而還有那麼一點興奮,她立刻從沙發上起身,單腿跳著到餐廳把餐桌上的手機支架拿了過來。
其實就算陸以寧不說她也想要和他視頻的,她迫不及待想看看他,也有好多話想要和他說。
「前幾天給你發的信息你看到了嗎,我還上了電視採訪呢,有大概十秒鐘的鏡頭哦!」
「還沒有。」他其實看了信息,但電視採訪卻沒看,他很忙,根本沒時間去關注工作以外的事。當許昭彌的小臉出現在鏡頭裡的那一刻,他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急切,根本也就沒心思再和她討論別的話題,「回頭我看錄播,鏡頭再往下來一點。」
許昭彌哦了聲,「那就算啦,反正就幾秒,不至於專門看重播的。」終於把支架支好,整個人端端正正出現在鏡頭裡,許昭彌對著他傻傻笑了笑,伸手理了理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