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檸自己點點頭,覺得很不錯,打十分。
第二幅畫,莫名跳到了古風意調,白茫雪色,梅開枝頭,紅裝閨秀。
遠景俯瞰的視角,人物細節不清,但這建築,盛檸感到了一絲熟悉——像橫店的景。
可能是她職業病犯了。
八分吧。
看完兩幅畫,她產生了疑惑:畫得都挺好的,但是和主題「銀河玫瑰」有什麼關係嗎?銀河呢?玫瑰呢?
還有,謝嶼怎麼還沒過來……玄玄虛虛的,他到底要幹嘛。
盛檸開始有些心不在焉了,想跟他一起看,還能交流交流。
然而,在看到第三幅時,遲慢地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畫上,反應了幾秒,她腦海里的雜念全被消除了,表情也倏然間有了變化。
電影院的場景,座位里的觀眾視角,大熒幕上放映的情節畫面她不可能認不出來。
是《秘密》,她的出道作。
十五歲拍的,十六歲上映,少女面龐稚嫩青澀,像清淡的白茉莉,眼裡有單純無畏的勇氣。
這次畫中人物有了正臉,盛檸看清了銀幕上,自己的眉眼。
盛檸怔住,一下亂了思緒。
這……這怎麼回事?
這個畫展處處透露著奇怪和矛盾,無數個在心底冒尖又盤旋纏亂在大腦的疑問讓她急急向前走,她把接下來的畫當做鑰匙,試圖打開藏著答案的密匣。
一幅接一幅看下去,每一幅都是她無比熟悉的。
因為每一幅都是她自己。
亂雜如麻的頭腦停滯許久後,有一點明確了。
這些都是小雨的視角,是TA鏡頭下的她……畫筆下的她……眼中的她……
她慢慢看懂了這些畫。
看懂了熟悉的風格和特點。
看懂了昔年在她星光稀寥的演藝路上,有那麼一個人,陪伴她一起堅持至今的感情。
盛檸轉過腳尖,一步一步往回走。
回到第一幅畫前。
她看向畫中的少年,萬種情緒複雜,屏住了呼吸。
眼眶已經紅透,凝結的晶瑩水光在她眼睛裡打顫。
盛檸從頭重新開始走過,長長的走廊盡頭不知通向什麼。
但她想,她大概是要沒有遺憾了。
因為小雨來了。
她也大概地知道,謝嶼在哪兒等她了。
……
即使有了猜測,在看到和謝嶼第一次見面,她遞給他學生證和一把軟糖的情景時,盛檸還是怔了好久。
一樣是記錄,但從這裡開始,畫作的視角有了改變。
不再是追隨,而是參與。
她的身份也有了改變。
不是在營業、不是在工作,而是在生活。
是遇見他後,有他參與的生活。
她在廣場上和Nanky玩耍的時候,她和他在寵物店一起洗狗的時候,和他夜晚一起聽歌的時候,和他在昏黃路燈下散步的時候,和他在長椅上一起仰望夜空的時候,和他第一次擁抱的時候。
她在寵物店繫著圍裙抱著貓睡覺的時候,她和他在索城那座木屋屋檐下並排躲雨的時候,她和他第一次親吻的時候。
原來她有這麼多自己都不知道的私下百變模樣。
原來他們一起做過這麼多事。
原來他們已經拍了這麼多合照。
一幅幅畫和現實中的記憶完全重合,連每一個微小的細節都分毫不差。
她像是踩踏在顯示成像的一節節膠捲上,靜止的畫面漫延出屬於他們的動態回憶。
連續地、全部地在她腦海中播放著。
從過去,到現在。
一直到今天。
今天下午,她在舞台上正式演出的那套壓軸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