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盼要緊問:「我阿母知道了?」
金萱兒說:「只怕奴婢不得不稟告皇后了。」
楊盼連肚子餓都忘了,拉著金萱兒的手搖:「好阿姊,求求你啦,千萬別告訴我阿母,她不得打死我啊!」
金萱兒打量著面前這位公主,此刻她跟個小乞兒似的:頭髮散亂,上面掛著樹葉,裙子皺巴巴的,屁股那塊兒全是泥,胳膊和膝蓋上還蹭著青綠的草汁,那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這要給皇后看見了,只怕真要追著打。
這位小公主是她看著長大的,皇后又囑託得鄭重,金萱兒一直當她是妹妹看,又氣又心疼,板著臉說:「那公主趕緊跟著奴婢回去洗澡!」
「可不可以先吃飯?」楊盼小心翼翼的。
金萱兒嘆口氣說:「那就先吃飯。」
楊盼雀躍道:「到底是我的好阿姊!」
金萱兒看著這個活寶,又是一聲遞一聲的長吁短嘆,末了盯著楊盼的腦袋問:「嗯?公主早上戴的步搖,怎麼只剩了一枝?」
楊盼一摸腦袋,果然,只剩左邊的垂珠還能晃到她臉上,右邊空落落的。得,壞事又加了一件。
金萱兒搖頭跺腳道:「這些珍珠,顆顆都那麼圓那麼大,一枝步搖值中戶人家一年的收入!就這麼給公主弄丟了?」
其實在宮裡,只是掉了而已,又不會有外人去拿。但楊盼不敢做聲,恰見跟著她的兩個小黃門哭喪著臉也來了,急忙對他們倆說:「你們倆趕緊沿著我們在西苑散步的路線再找一圈我的珍珠步搖……什麼路線你們懂的。上頭下頭都仔細找,別遺漏了哪裡。」
「還『上頭』『下頭』。」金萱兒瞪了瞪兩個小黃門,又瞥著楊盼說,「只怕公主今日又爬樹了?」
胳膊和膝蓋上蹭髒的地方已經出賣了她,賴皮也沒用。楊盼只能一個勁地給兩個小黃門使眼色,意思是趕緊離了這裡,別在氣頭上惹了金萱兒。兩個人也不算笨得太厲害,急急就地打一個旋磨兒,趕緊飛奔著找步搖去了。
回到恩福宮,吃飽了飯,坐在熱氣騰騰的浴桶里,楊盼渾身都放鬆了下來,在薔薇澡水的馥鬱氣息里閉目養神,半夢半醒之間,仿佛又來到西苑那個陰涼而隱秘的角落,長長的白崗石牆壁、瘋長得透出花窗的爬山虎、破舊而規制龐大的廢棄宮院,還有那悽厲如鬼哭般的聲音……
突然,鬼哭聲跟上門一樣,遠遠地一絲一絲傳了過來,悽厲而尖銳,又帶著一點沙啞,一聲遞一聲,飄飄忽忽而清清楚楚!
楊盼惺忪之間,躺在熱水裡,都覺得頭皮一炸,寒毛一根根豎起來了。她睜開眼,眼前一片蕩漾的波光。可是聲音又傳了過來,兩聲,清晰可聞!
「金萱兒!金萱兒!」她「嘩啦啦」從浴桶里起身,淋淋漓漓地帶著一身水,握著濕漉漉的長髮,隨意擦了擦身子,披上寢衣,就赤足站在地面的羊毛氍毹(地毯)上。
「金萱兒!金萱兒!」
門打開,帘子掀開一角,金萱兒緊張地探頭進來問:「公主,怎麼了?」
楊盼的寢衣被沒擦乾的水貼在身上,頭髮逶迤著從頸側拖到胸前,又垂掛在腰側,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她說:「你聽見外頭的聲音了嗎?」
金萱兒沒好氣地一笑:「當然聽見了。公主,也不必為他們倆求情了。僅就沒跟好主子、沒伺候好主子這兩條,每人二十板子,不冤。」
「鬼哭」又傳來兩聲,這次楊盼腦子清醒,聽得清晰,不就是兩個小黃門次第的尖叫喊痛聲麼!
心裡的疙瘩去了,覺得兩個小黃門也挺倒霉,楊盼還是期期艾艾說:「雖說不冤,但也不能全怪他們,我跑得快嘛!要不,剩下的就別打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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