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正好落在台城的飛檐下頭,雲霞漫天,如騰起的漫天烈焰一樣,確實煞是好看。不過金萱兒從來不覺得主子有這樣的詩情畫意,還是奇怪地搖搖頭。好在沒有追狗攆貓,也沒有上房揭瓦,欣賞落日就欣賞落日吧。
好容易看到甬道里一個人影來了,搖曳生姿的模樣看著眼熟,楊盼幾乎要跳起來,然而想起二舅的話,硬生生壓著自己的脾氣,假作漫不經心地看著遠處的落日。
直到李耶若走近了,楊盼才裝作發現了她一樣,起身道:「耶若姐姐,你回來了?」
此刻可以趁機好好打量她。
李耶若連笑容都沒有裝出來,臉上兩道淚痕宛然,被夕陽一照,鍍了金邊一樣。她臉上的陰鬱之色比上次更甚。
楊盼上一世結過婚,知道兩情激盪之後絕不是這樣晦暗的神色,於是知道她勾引未成,心裡不由高興起來,也不由喈喈呱呱開始囉嗦:「耶若姐姐,今日在內書房讀了什麼書?我掉了兩天功課了,還想請你給我補一補呢!……」
李耶若一聲不吭,定定地看了楊盼一會兒,才低啞著聲音說:「公主見恕,妾今日身子不適,怕是不能陪伴公主讀書了。」
楊盼越是見她這個樣子,心裡越嘚瑟,忍不住就想擠兌擠兌:「那麼晚上咱們要不要再煮些羊肉茴香粥來吃?那天你煮的可真好吃!今兒不用你動手,我叫廚娘煮了給你送去,吃了立時就有力氣,可以打三百回鞦韆……」
明知道自己被打臉,李耶若居然一笑,背著光看她的臉,只覺得眼睛大得像瞪著,睫毛一點扇動都沒有,活像死人。她說:「公主自己吃吧,吃完自己打鞦韆吧。妾今日不能奉陪了。」
「耶若姐姐這是怎麼了?」
李耶若也不怕失禮,從楊盼身邊繞過去,側身從宮門擠過去,直接回了後配殿她住的地方去了。
楊盼宛如得意的小母雞一樣,還不忘叫過宮女可兒吩咐道:「多盯著她,有什麼異常立刻叫我。」
第二日,李耶若病倒了。楊盼雖然討厭她,但心性厚道,也不願意有人在她住的地方重病,叫了御醫過來診脈。御醫出來說:「脈象短細無力,寸關澀緩——情思勞神至極,抑鬱叢生,方回如此。如今只能少少地開幾服藥,主要還靠病人自己放寬心調養。」
楊盼到裡頭看李耶若,燈燭下,但覺她臉色蒼白,沒有一絲紅潤,眉眼幽深,表情平靜。李耶若對楊盼說:「才住得幾日,就給公主帶來這許多不便,妾甚是不過意。妾思忖著,住到這裡,本來也不是公主樂意的,妾現在這身子骨,只怕福澤太薄,與恩福宮的大恩大福不能相配,還是住在西苑合適。」
她遞過來一張粉箋:「這是妾寫給皇后的上書,請公主派人交給皇后。」
楊盼一看,給皇后的上書寫得一絲不苟,用語更文氣些,意思和她剛才說的一樣,要求搬離恩福宮。
楊盼心道:定是勾引我阿父不成,終於死了心了!好得很!你離了我的宮殿,我叫羅逾把我的貓貓狗狗送回來,兩全其美!
人家在生病,她好歹不敢把喜悅放在臉上,點點頭鄭重地說:「好。我這就派人給你呈遞上書。然後叫人準備著明兒早上為你收拾箱籠。你放寬心好好休息。」然後和金萱兒一起回去了。
第二日早晨,沈皇后親自來了,看了看病榻上的李耶若,還親自摸了摸她的額頭,嘆息道:「這麼好的孩子,怎麼身子骨這般孱弱?是不是阿盼她惡作劇欺負你?如果是的話,我揍她給你出氣!」
我的親娘!楊盼差點叫出來:李耶若才是你親生的吧!
好在李耶若搖搖頭,笑中帶淚:「皇后說笑了,公主對妾像對姐妹似的,平日東西都是分享著吃用;昨兒妾病倒,公主更是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妾只恨自己沒有福氣,當不得住這樣的宮殿,交公主這樣的朋友。要是皇后再就這條責怪公主,妾真是恨不得一頭碰死。」說完,真的潸然淚下,拖著病體就要下床磕頭。
沈皇后看了看金萱兒,才回過頭對楊盼笑道:「那麼你親自帶人送李縣主回西苑,免得伺候的人以為正主兒不在,就沒那麼經心。」
楊盼連連點頭:「阿母放心。女兒一定把這事做好。我還另外為李縣主備了些銀耳和燕窩,小廚房每日煨些,比吃什麼藥都好!」
沈皇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楊盼等兩個宮女把李耶若扶出去了,才粘著母后悄聲說:「那我的貓什麼時候還給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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