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萱兒晚上值夜,聽見楊盼睡夢中還在嘀咕:「假之以便,唆之使前……假之以便,唆之使前……假之以便……以便……以便……」
金萱兒簡直被她不斷重複的囈語吵得快抑鬱了,上前揭開帳子,掖掖被角,拍拍這小祖宗的身子,哄著:「睡吧,公主,別這麼用功,夢裡還背書!」
楊盼翻了個身,突然清晰的一句夢囈發出來:「逾郎,我以前對你不好……」
什麼情況?!
金萱兒瞪大了眼睛,掰著指頭仔細數了三遍,宮裡宮外她認識的人里,除了「羅逾」,只有兩個小宦官的名字裡帶這個音。但是人家又分明說「郎」,肯定不是去了勢的宦官啊!
金萱兒撓撓頭,想了想,不由明白地笑了:小丫頭片子,到了對少年郎有興趣的時候了吧?別說你,我也覺得羅逾是西涼來的少年郎里長得最好看的一個——不,簡直把宮裡最俊美的小宦官和小侍衛們都比下去了!
金萱兒想著羅逾那長著長睫毛的漂亮眼睛,烏黑帶星光的眸子,高挺的鼻子和稜角分明的嘴唇,不覺想得心頭「怦怦」,臉頰發燙,急忙自己用手摸了摸臉,懊悔地罵自己:「瞎想什麼?皇后是自己的恩人,自己不是想定了要把一輩子獻給太初宮、獻給皇后的?」
楊盼早晨起來,坐在床邊發呆不吱聲。金萱兒卻是一副沒睡好的模樣,哈欠連天地說:「公主今兒起這麼早,難不成要去內書房念書?」
楊盼點頭簡單地「嗯」了一聲。金萱兒打量怪物似的打量了她一陣,才笑道:「公主真是長大了!可喜可賀!」
楊盼撓撓脖子,隨意洗漱了一下,金萱兒看著小宮女給她梳頭髮,笑吟吟拿起一盒粉說:「這紫茉莉粉又輕又細,比鉛粉強多了。公主今日讀書,要不要打扮得漂亮些去?」
「幹嘛?和李耶若比美?」楊盼搖搖頭,「比不過,還是低調點好。」
金萱兒大不服氣,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後又接著說:「哪裡比不過?人家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五官長得再好,印堂發暗,嘴角下垂,眼神冷冰冰的,面相也是背晦相!哪像您這麵團團的福相?」
楊盼從鏡子裡看看自己的臉,圓圓臉頰,圓圓眼睛,圓圓酒窩,娃娃氣十足,看上去還是原來那樣子,但又似乎哪裡不一樣了。她滿腹心事,也無心去考究這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她盤算清楚了,今日要冒個險,先上屋,再抽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楊盼推開粉盒,拿過一盒顏色晦暗些的胭脂,手指沾了些淡淡抹在眼瞼,頓時宛如偷偷飲泣過一般,她對著鏡子,想著自己生平最悲催的一樁樁事,尤其想著羅逾的背叛,不自覺地就露出悲憤之色。
「穿那件深青色的衣衫。」她最後說,硬是把粉團團的自己,裹在一身寬大而老氣的博袖大衫中,脖子縮著,臉色難看。氣得金萱兒在心裡罵:這小祖宗又在犯什麼迷糊?要低調,至於把自己弄得跟掖庭苦役處放出來似的嗎?
到了內書房,已經遲到了,她的伴讀們都在,李耶若抬眼看了看她,神色雖無波紋,眸光稍許閃了閃,就低下了頭。
楊盼有自己的座位,今日卻格外指定了角落一處:「師傅,我吹不得風,這一處好。」縮在那裡,有氣無力地跟著讀書。
上完生書,是習字。楊盼捧著茶杯,親自去添水,回程時不知怎麼絆在李耶若的案幾邊,身子一趔趄,把李耶若案几上的墨碟打翻了,墨水登時灑了楊盼一身,她暴跳起來:「李耶若,你為什麼絆我?」
李耶若驚呆了,起身拂拭楊盼的衣襟:「我並沒有絆你,不過,公主可還好?」
「假惺惺!」楊盼撈起一旁另一張桌子上的墨碟,「嘩」地就潑了過去,李耶若那件雅致的藕荷色襦衫上濺滿了墨點。
李耶若胸口起伏了幾下,抬眼望著楊盼,出語卻挺悲憫:「公主這是怎麼了?好似在拿妾發泄不滿?」=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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