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耶若聽見四周的竊竊私語,熱血不由上頭:她是想靠自己的姿色傍上皇帝,一步步憑藉著走上自己想像中的之路。但時候未到,還有好多細節要籌謀,自己的那條計劃,還在鴿子身上飛。可楊盼突然這樣大張旗鼓,自己哪裡有退路可走?這個蠢貨不是要硬生生把一切提前,逼死自己了?!
她此刻只能假作不懂的模樣:「什麼?中使您說什麼?是不是公主有賜,要賞這裡的眾位伴讀?」
那宦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縣主說笑了。公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吩咐奴:李縣主即日大喜,木已成舟的事,縣主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念著縣主遠道而來,家裡又難以幫襯,公主思慮周全,想著先時為縣主大喜添妝,免得到時候太過磕磣,難以見人。」
又擠一擠眼:「添妝的東西都是陛下親自批的呢!」
這話一出,大家還有不明白的?
本來李耶若過來,打著「西涼第一美人」的旗號,西涼君主的意思昭然若揭:拿一個失掉父兄的孤女,拍拍南秦皇帝的馬屁,既推掉一個包袱,又換得一個名聲,何樂而不為?
現在看南秦皇帝的意思,也算是笑納了。既然笑納了,少不得有名分。大家紛紛上前賀喜道:「原來耶若姊姊要大喜了!可喜可賀!不知什麼時候吃喜酒?」
也有的說:「聽說這裡這位皇帝只有一個皇后,若是納妃,少說也是淑妃,說不定就是貴妃。」
甚至有已經開始恭賀「早生貴子」的。
李耶若甩手道:「你們胡說什麼?」紅著臉往自己住的地方飛奔,「咔嗒」一聲把門鎖上了。
喜氣洋洋的聲音被隔絕在外頭。她背靠著檀木大屏風,胸脯高高低低地起伏著,那種濃郁的不對勁狠狠地湧上來:之前雖有以輿論脅迫的意思,但皇帝一直咬得很死,不可能突然就轉換口風,答應要她,所以她並未著急籌謀;而且連起來一想,她所知道的皇帝的一切態度,都是旁敲側擊從楊盼的語言、表情、神態里推論的。
而楊盼對她一直不滿,後來的討好也明顯來得奇怪,今天又以廣陵公主的名義送這些婚娶的東西來,哪兒哪兒都說不通,又是一重不對勁。
李耶若經歷的風雨多,敏銳度也很高,事情不簡單,她已經嗅到了。不管楊盼想幹什麼,她只能一味不答應,免得掉進陷阱里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婆子敲門的聲音響起來,連著一起響起來的,還有婆子喜滋滋、媚生生地問候:「縣主不出來吃飯?今日特為做了縣主愛吃的烤羊和爆肚。每個人都有,都沾縣主的光呢!……」
李耶若對外面說:「我身子不適,不吃了。」
婆子勸解著:「人是鐵,飯是鋼……」
李耶若大聲道:「我不想吃!」
外頭頓了頓,小心翼翼問:「那粥喝不喝?」
大家共同的都不敢吃,何況是為她獨做一份兒的?李耶若說道:「都不要,我只要靜一靜!」
外頭又頓了半晌:「那麼,奴婢在小廚房為縣主留一份飯菜,縣主若是想吃就來吃。」又說:「對了,還有送來的那麼多東西,奴給您送進來?還是放在門口?……衣服最好還是試一試,若是有大小不合適的,可得緊著時間修改呢!一天都耽誤不得!……」
說得李耶若越發焦躁起來。
外頭好容易靜下來,她的心還在「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不知道心跳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發呆發了多久。
「篤篤」的敲門聲又響起來,雖然極輕,可是在緊張萬分的李耶若耳朵中,仿佛霹靂一樣,頓時震得她的身子一抖,連背後的插屏都隨著一抖。
「誰?」她問。
外頭低聲答:「是我,羅逾。怎麼了?裡面沒有旁人吧?」
李耶若強自鎮定下來:他們倆合作了幾回,還算是心有靈犀的,此刻自己也確實需要找人商量,哪怕是不信任呢,總比一個人瞎琢磨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