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盼笑道:「談妥了。我的計謀也布下去了,叫做『隔岸觀火』。」
皇帝問:「什麼鬼?」
楊盼拉著他的袖子,扭股糖一樣扭:「啊呀,你就是不信我!我急呢!你給不給車?給不給車?不給,我就步行過去,叫沿街的人都認識一下他們大秦的廣陵公主!」
楊盼像小貓一樣把腦袋往皇帝懷裡蹭,這屢試不爽的一招讓皇帝頓時怕了她了,斥道:「胡鬧!」巴掌揚了揚,捨不得打,只能妥協:「那,多帶些人,不許跑太遠,不許瞎招搖,要是敢背著我犯了錯,板子伺候——我可決不心軟的!」
「省得!」楊盼笑嘻嘻答道。
坑爹的坑又挖下了,就看這次計策靈不靈吧。
☆、第三十六章
幾個虎賁侍衛進入西苑, 叫出羅逾時, 他只震驚了片刻就平靜下來。
西苑角門停放著兩架馬車,厚厚的門帘和窗簾, 裡頭被捂得嚴嚴實實。羅逾問:「我坐哪一輛?」侍衛說:「左邊一輛。右邊是李縣主。」
羅逾這時倒別有些驚詫,他停下準備上車的步子,問侍衛道:「什麼意思?」
侍衛不說話, 倒是從外面打開了右邊車的車帘子。車裡探出頭來的, 正是李耶若。李耶若雪白一張臉,眉眼幽深,帶著冷冰冰的淡笑, 憔悴中依然美得不可方物。李耶若瞥過來:「羅郎君,我們輸了。我只能求到一個恩典:底下,艱難的人生路,抑或黃泉道, 咱們得一起走了。」
原來「恩典」就是拉他墊背……
羅逾轉過臉不再看她,氣也罷,恨也罷, 成王敗寇,他本來就只有願賭服輸。只是, 他凝望著東邊太初宮的位置,遙想這叢叢宮牆之後, 飛檐鐵馬之下,有那麼一個淘氣而善良,愛惡作劇也愛照顧好貓貓狗狗的女郎, 她有著圓圓臉蛋,圓圓眼睛,清澈的笑容和動人的小酒窩……
他想著他襁褓里的妹妹,想著同樣的小酒窩,越過茫茫的天宇凝望著看不到的地方。
良久,他轉頭對侍衛說:「好的,走罷。」提起袍角上了車。
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扭頭道:「廣陵公主的貓和狗,得趕緊給公主送過去,不然,會餓壞它們的。」
他上了車,馬車的三扇窗、一扇門,裡面全數是封死的,只有外頭可以打開。外面的樣子看不見,聲音也只隱隱的,幽暗的狹小環境中,各種知覺都被封存了一般,耳朵嗡嗡地響,舌根上有苦苦的味道。先還可以分辨轉彎的方向,行走得久了,方向感也消失了。
大約是要殺他,又不願明正典刑,免得又生出兩國的事端。大概是等行到荒郊野外哪一處僻靜地方,行刑完畢就可以丟給野狗食盡屍體,最後那些殘餘的骨肉,便交給禿鷲和青隼,還有的殘渣則便宜了螻蟻……
想著螻蟻會在他未來的、沒有知覺的骨肉上盡情地歡歌啃齧,羅逾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閉上眼睛,先想強迫自己想娘親,但好半天記不清她的樣子,只記得她的怒吼聲和猙獰到變形的臉龐,她笑著用指甲尖掐著兒時的他的臉蛋,湊在他耳邊噴出滾熱的呼吸:「兒子,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放那些螞蟻和蠕蟲來咬死你……你還記不記得那隻紅頭的大蜈蚣?……」
羅逾冷汗淋漓,驀地睜開眼睛,盯著門帘上隱隱能見的織金獅子,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看來,只有強迫自己想那雙圓圓眼睛,圓圓酒窩,才能感受到那帶著桂花糖香氣的嬌俏和溫暖。他帶著對她的幻夢,漸漸陷入一片面對死亡前的最後的放鬆和寧靜。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車簾從外頭被打開,突然湧進來的亮光讓羅逾有些不適應。
「下來吧。」外頭人呼喊著。
羅逾踉蹌下來,好容易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座鋪滿爬山虎的高牆,地面叢生著各種雜草野花,迴廊曲曲,屋宇破敗,靜謐而看著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是什麼地方。押解他們的人說:「裡頭地方大,你們自己挑選喜歡的屋子,別離得太遠就行。一日三餐,以及便溺用的乾淨恭桶,自會有人定時送到那邊小門,你們自取就是。」
李耶若瞪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四周,最後望著羅逾,笑道:「四郎,你臉色不大好啊?這麼安靜的地方,雖然破敗些,但以後就歸屬我們倆了!」竟然還笑得出來,然後四處看著說:「雖然大,只怕能住的也就那麼兩間。你怕蟲子,正堂屋似乎乾淨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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