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羅逾打量了打量王靄,搖搖頭說,「恕羅逾直言,王公皮膚不甚皎潔,衣著用深青和月白都格外顯黑。而且,公主出行,王公指揮禁軍,是武將的事;公主估計還要帶她的獵犬,若是王公寬袖博帶,只怕連騎馬都不方便。」
「難道穿騎射的衣服?」
羅逾拱手道:「某隻是說一孔之見,請王公自己裁定。」
王靄低頭打量了自己的衣衫,尤其伸出一雙又黑又粗,握過刀兵的手,頓時覺得和那月白的袖口、深青的外袍果然極不相稱;再一回頭看到羅逾象牙白的皮膚,細膩潔淨又不顯得柔弱,襯出他濃黑的眉眼,簡直是俊朗得畫中人一樣,王靄頓時覺得自卑起來。
他虛心求教:「那麼,郎君覺得我穿什麼顏色的騎服好看呢?」
羅逾說:「大秦的國色是絳紅,這顏色淺膚色穿好看,深膚色穿也精神,配著濃黑色的絲絨斗篷和鶡冠,最襯人的英雄氣。王公可以試一試。」
王靄棄文從武后,其實穿武服更習慣,依言換了一身,和虎賁侍衛們的襜褕是一致的顏色,果然顯得風姿颯爽,再跨上馬,格外英氣勃發。
羅逾適時道:「陛下命我和王公交接,先在虎賁營里學習,日後隨著大軍開拔北上,不知可否鞍前馬後跟王公學習?」
王靄才回到京城,完全不知道楊盼、羅逾等在後宮裡的糾葛,他豪爽地說:「好說!有多的侍衛服飾,你今日就穿上跟我辦差好了。」
不多會兒,幾十個小宦官舉著宮中公主所用的紫綾步障緩緩出了宮門,後頭一乘紅綢軟轎,再後頭是無數旗幡、儀仗、鐘鼓……王靄只管滾鞍下馬,衝著那軟轎屈膝問安:「臣中軍參領王靄,叩見公主,公主萬福金安!」
轎子裡一點動靜都沒有,過了一會兒,馬蹄聲響,王靄的頭頂上響起馬鈴聲和楊盼「咯咯」的笑聲:「王郎君,我騎馬去鐘山,轎子是做做樣子的。」
王靄錯愕抬頭,見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穿一身大紅色的窄袖騎裝,長長的綃紗裙子垂落在馬鞍邊,鐙子上踩著一雙黑色羊皮的小靴子,還繡著暗花;裹著的斗篷也是黑絲絨的,軟軟地勾出她嬌俏的身形來。
小姑娘年歲不大,可是眉目輕靈,大眼睛在秋陽下閃著水色波光,她抿嘴一笑,頰邊盛著陽光的小酒窩就深旋下去——和上回王靄見到時比起來,感覺她的臉長開多了,眉梢眼角有了些大姑娘的動人之色。
王靄除了真心的禮讚,就剩下自慚形穢了。
好在廣陵公主也沒有因為兩個人撞衫而感覺不舒服,反而笑著說:「嗯,我今日想著要和虎賁侍衛們穿近似的顏色,想不到你也穿了。」
她一聲唿哨,她養的狗中最大的兩條獵犬奔了出來,大概也是乍出宮門,興奮得吐著舌頭,搖著尾巴,繞著楊盼的馬腿打轉轉。
這個羅四郎果然了解公主啊!
王靄不由感激地回頭看了羅逾一眼。
楊盼見他突然回頭,不由順著他的目光也瞥過去。
羅逾穿著虎賁侍衛的絳紅襜褕,外頭是褐色皮甲,披著黑色斗篷,在陽光下臉頰仿佛勾著一道金邊。他抿嘴微笑,燦爛得像著秋陽一樣。
而楊盼卻是吃了一驚,心道:這傢伙還真是無孔不入啊!
又對比著看了看王靄和他,暗暗嘆口氣想:本來覺得今天王靄還蠻會打扮,挺登樣、挺有氣概的,沒想到「不怕不如人,就怕人比人」,跟同樣穿絳紅色的羅逾一比,那又是雲泥之別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