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在楊盼意料之內。她想了想又問:「你既然是北燕的皇子,若是親自回去說明情況,是不是能救得了你阿娘?」
羅逾有些失神,好一會兒才說:「大概會的。只是丟了表示身份的短劍,還造成了邊境的亂象,我阿爺一定會很生氣。我又不是他喜歡的孩子,只怕會……」
自然是會面臨未知的,甚或可怕的懲罰。
但是能回去,他就有機會,阿娘就有機會。所以說這話時,羅逾目光堅毅,還認認真真看了楊盼一眼,仿佛等著她告訴他,該怎麼樣才能回去。
「我要拿出什麼交換,才可以回去?」他問。
楊盼的手藏在矮桌之下,交握著,指尖冰涼,茜色的綾子裙子已經被她捏出一道道褶子。她深吸了一口氣,問:「你阿娘,是建德公的什麼人?」
羅逾嘴角沒有溫度地一笑:「親人。」
「原來大楚國的永康公主?」
羅逾目光一懍,半晌才接話:「你想問什麼?」
滅國之恨,不共戴天。羅逾已然開始惱恨自己,怎麼會喜歡上楊盼——以前還總是告訴自己這是為了自己的目標和任務,現在,這不是藉口了。他的心有多痛,傷懷有多深,此刻就有多恨自己。
楊盼卻弛然一笑:「說來說去,都是故人。我曾在公主的府邸里調皮搗蛋惹她生氣,現在想起來,真是虧欠她太多。既然是故人,我也不願意害她一條性命。」
羅逾此刻已經到了思緒全亂,五內俱瘁的地步,對她的話未及細想,只沉沉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不要盤馬彎弓地說話。我為魚肉,你為刀俎,要殺要剮我都認。你想套我的話,我能告訴你的,也算是都告訴你了。你若是還想羞辱我,羞辱我娘,我……」
他咬著牙,聲音發顫:「……我雖不能把你怎麼樣,我也願賭服輸,我只怪自己的疏忽,只怪自己關心則亂。只是,你也當記得,你的手中將永遠沾著一個……喜歡過你的男兒的鮮血……」
楊盼垂下頭,在暗沉的光線里掩蓋著自己的淚光。
這一世到這裡,她可以徹徹底底地贏了。
但是,大概是繼承了她父親的賭性,她想用這一手好棋,再賭一次大的。
她冰冷的手指,終於從桌子底下伸出來,輕輕按在矮桌上那把鈍鈍的切肉解手刀上:「這刀沒有開刃,不鋒利,雖然也不是殺不死人,但是得像鋸子一樣慢慢鋸,受罪不說,還不能一擊致命。」
她抬臉看著羅逾狐疑且詫異的神情,又說:「但是別人看來,這是一支極好的兇器。也是你唯一的機會。」
她慢慢把刀推了過去,指尖開始有點顫抖,但隨著刀鋒的光芒慢慢移到了羅逾那一頭,楊盼的心定了,手指也不顫了,她篤然地說:「我埋伏了人,你若真想對我不利,咱們最多也就是同歸於盡;你若信我,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羅逾過了很久才說:「阿盼……」
楊盼笑笑說:「你很不公平。你只說,你喜歡我;但是從來看不到,我也喜歡你。」
「阿盼……」
「這是永訣,還是珍重,還是再會,我也不知道。」楊盼笑著,慢慢落下兩道清淚,說話卻一點躁氣都沒有,像她今日的安排一樣縝密,「你要是不怕手中將來也沾染我的血,今日我的犧牲就算笑話了。和你一樣,我關心則亂,但是也願賭服輸。」=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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