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喝點熱水吧,祛祛寒氣。」他用他隱忍的最後一絲平靜說。
楊盼今日也是氣壞了,擦掉鼻涕,伸手一抹眼淚,兇巴巴說:「我不喝水,你不要再管我了,我就冷死在這兒,病死在這兒,也是我的命!你孝順,你就和你阿娘過吧!非拉扯著我不讓我走做什麼?」說完,捂臉往地上一坐,抽咽著哭起來。
小郎君給她氣得渾身戰慄,還有吵架以後的無力感裹纏著。
面前這若是個男人,還好撲上去好好打一架泄泄怒火,可又是這麼嬌嫩的小女娃,他吹氣都不敢吹重了,還能怎麼樣她?不能打,又不能罵,還不捨得趕她走。見面才兩天,還沒魚水和諧一回,就吵了這麼大一架。他有深深的挫敗感,覺得自己太可悲,掉進還沒碰面就絞纏著的婆媳關係里抽身不得。
阿娘還在平城未知生死,他六神無主卻又得不到任何一個人的理解和安撫。
羅逾一下子坐下來,把面前案桌上寫好的數千字奏稿撕成幾爿,胡亂往前一拋。心裡湧起濃郁的酸澀,只覺得眼眶子都熱上來,偏偏又是個男人,怕在楊盼面前丟醜,於是雙手捧著頭臉,極力使自己不要動、不要動……
他聽見楊盼的哭泣聲越來越小,可是不願意抬頭。接著是她極輕極輕的腳步,以及到他案桌前收拾撕碎的紙片的動靜。
「你哭了?」她小心翼翼在問。
羅逾偏偏頭,仍是抱著自己的頭臉,修長的手指捂著眼睛,瓮聲瓮氣說:「沒有!」
他透過指間的縫隙,看見她的臉紅紅白白,眼睛還腫著,正蹲在地上盯著他看。頓時有些惱也有些鬆勁,撒開手說:「我又不是你,動不動就哭!」
可是,楊盼分明看見他眼眶是紅的,瞪著一對兔子眼,長長彎彎的眼睫毛濕漉漉的——只是沒像她一樣放開了大哭流淚而已。
她一瞬間有些心虛:在南秦時,她是出了名的難纏:阿母這麼強悍的一位皇后,連她阿父這樣靠武力上位的帝王都不敢惹,倒給她氣哭過好幾次;如今,她雖然也在哭,但哭得還是帶著一些刻意的,可卻真的把這位小公狼一樣能隱忍、極堅強的男人給氣哭了。
真是好作孽啊!
一向強悍的男人突然露出脆弱無助的一面,又哭得這麼克制、這麼動人!
她一下子心軟了,要是換位想一想,他現在遭逢的是母親生死未卜的巨大災難,六神無主、神思昏亂都不奇怪——誰天生就是冷血忘情的聖人呢?她要揭開他阿娘的面具,總得當面鑼對面鼓地有個契機,而不是在這裡吹風——他當然不信啦!
楊盼搖了搖他的胳膊,羅逾猶在生氣一樣,把胳膊一抽。
再親了他一下,他抿著嘴,也沒有回應。
楊盼乾脆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肉一扭,氣嘟嘟說:「小器!你慢慢生悶氣吧,我不陪你了。」扭頭好像要走。
她旋即被拉住了,身後男人聲音的氣壓好低:「去哪兒?」
「去——」
還沒說出來,他胳膊使力,一把將她拽趴在大腿上,氣恨地說:「就知道跟我彆扭!都快凍成傷寒了,你還敢去哪兒?給我老實在這兒呆著!」一巴掌打她屁股上,「啪嘰」一聲響。
小嬌娘頓時哭唧唧,舞著手來捂:「你打人!你打人!」聲音反而倒不像剛才那樣兇悍,而是嬌嬌柔柔的,花藤纏樹似的。
羅逾愣怔著看撅在他腿上的小翹臀,裹在水紅色的絲裙里,像個圓嘟嘟的蜜桃似的,大概打得有點痛,肉肉顫巍巍的,一隻手張開五指,很無助地捂著,看上去很可憐的樣子。他只覺得被她靠著的腿與小肚子一齊熱起來,頓時有好好教訓她的願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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