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帥的帳門緊緊地閉著, 給他送餐的親兵吃了閉門羹, 若是敲門或詢問的聲音大一點,裡頭便發出一聲暴喝:「滾!」
誰還敢觸他的霉頭?別說羅逾現在有權有勢, 就是他剛回平城、啥都沒有的時候,不也敢梗著脖子和皇帝硬上?
兩頓飯不吃,伺候的親兵也急了, 悄悄把消息告訴他們的王妃:「殿下他那樣糟蹋自己的身子骨, 總不是辦法……」
楊盼看看飯食,嘆口氣說:「托盤換成食案,我給他送進去——有時候也和個小孩子似的。」
羅逾把自己獨自關著, 攥著拳頭,其實也在逼迫自己冷靜,消息只是賀蘭部的人傳過來的,真假尚在兩可之間, 自己就算要有舉動,確實也應該是有了準備、有了把握才能動手。只是若是調動皇帝的兵馬,不可能沒有動靜, 打草驚蛇了,救阿娘也就難了。
正在發愁, 突然又聽見門響,他不由暴躁道:「能不能不要一遍一遍地敲門?我說了不吃, 就是不吃!」
楊盼怯生生的聲音傳過來:「你不吃,也開門讓我把東西放下來——好重啊!」
羅逾愣了一歇,起身開了帳篷的木門。他的小妻子, 看起來嬌小柔弱的身板,挺著肚子,捧著好大一個食案,一臉嬌嗔看著他。
羅逾原是皺著眉頭,想怪她怎麼又不愛惜身子,做這些要用力氣的活兒。但是話到口邊,只覺得內疚,再說不出一個字的責難,只能嘆口氣,趕緊接過她手中的食案。
想下逐客令,又聽她軟糯糯的聲音:「我也沒吃晚飯呢……」
「你怎麼能不吃?糟蹋自己身子!」頓時惱了。
楊盼瞥他一眼:「我不過肚子裡有個沒成形的孩子,你呢,你身上是三軍十萬人馬,還有烏由和祁翰的希望寄託著,你就可以隨便糟蹋自己身子?」
辯不過她,羅逾只能認栽。揭開碗盤上的蓋兒,還是熱騰騰的,趕緊招呼楊盼一道吃:「趁熱吧。餓著我的孩子,我會心疼呢!」
「哼,餓著我,你就不心疼?」楊盼皺皺鼻子,對他撒嬌,「偏心眼兒!」
若不是心裡沉甸甸大石頭似的愁苦與擔憂,羅逾都該笑了,此刻苦笑兩聲,還是化作長長的楚嘆,把盤子裡的羊羔兒肉揀了最嫩的肋條和臉頰切在楊盼的盤子裡,見她不吃,只能自己先吃幾口,才終於看見楊盼高高興興邊吃邊嚷嚷:「真好吃呢!我都餓壞了!」
她吃得香,羅逾也終於有了些胃口,眼見楊盼吃得肚子滾圓,打著飽嗝兒,他自覺也腹中硬邦邦的,應該是飽了,便幫她擰手巾擦臉擦手。這樣世俗而繁雜的事情,反而心裡排解了一些。
楊盼在他涮手巾的時候,從背後抱住他,臉貼著他的背,手摟著他的胃部,柔柔說:「看你吃那麼少,哪裡像愛惜自己身子的樣子?逾郎,你心裡急,我懂,你有放不下的事,我也懂,但是,你當知道,若是你自己都拖垮了,這些急事、放不下的事,又有誰來做?」
他硬邦邦的胃部,並不是因為吃飽,而是憂愁結下的痞塊,之前像個鉛做成的大球壓著,頂著胸膈,無比沉重,無比飽脹,使人產生了根本不餓的錯覺,此刻,那沉重的一團卻如草原上烏古魯河剛剛融化的堅冰一樣,突然震破了一道口子,然後融融的春水帶著暖意一點點把堅冰融化,最終悉數變作河道里清澈的水流,「汩汩」地流淌起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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