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楊盼小心瞥了他一眼,答道。
癱瘓病人的隱疾,她心裡曉得。本來就是個特別愛乾淨的人,添了這樣的說不出口的毛病,只能拼命地換洗,免得骯髒不適和氣味難聞。
「還有,」叱羅杜文又說,「上次你奉來的油燜春筍很是不錯,也經得起路上攜帶,我這裡要一些。」
「是。」楊盼微笑著說,「春筍在我老家那兒,其實不是稀罕東西,冬天一過,漫山遍野的竹林里都是。父汗要是喜歡,等仗打完了,叫宥連跟南邊說,送也成,買也費不了幾文。」
叱羅杜文迅速地瞟了她一眼,然後無事一般點點頭:「好。」
他仍是有戒心。楊盼一試探就看出來了。
她心事重重到前頭看羅逾騎著馬指揮三軍依次出發,前頭塵灰漫天,馬蹄和馬嘶聲震耳。她遠遠瞧見夫君披著絳紅色絲絨斗篷,身上的甲片一塊塊閃著暗金色的光,那柄短劍揮斥方遒,使得那麼多人都乖乖地聽命於他。
羅逾也瞧見了她的身影,不知是什麼事,要緊圈馬過來,俯身問:「阿盼,有事情嗎?」
楊盼抿了抿嘴,抬頭對他說:「就是想來看看你。」
羅逾笑了笑:「看得如何?」
楊盼笑道:「挺好,特別有統領三軍的氣概,你說大家服你,是因為你是太子,還是因為你是羅逾?」
羅逾想了想說:「都有吧,沒這個『太子』身份——」他眺望著很後頭皇帝的輅車,搖搖頭說:「至少指揮起來沒那麼順暢。」
就算是父子,此刻也不過是「搭夥」而已,楊盼對他點點手,羅逾乾脆下馬來,把耳朵湊到她唇邊:「說吧。」
楊盼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還是當記住,你現在指揮三軍,有『狐假虎威』的成分在,別一朝被剝去軍權尚不自知。」她向後頭一個眼風,然後又說:「他現在對你好,是不是真好,你要有數。想想素和,想想你親娘。」
這是在提醒他。
羅逾對父親的感情很是微妙,但畢竟不深刻,所以「素和」和「親娘」兩個字眼一出,他心裡就沉甸甸的,於是點點頭說:「我曉得。」
改他附在楊盼耳邊低聲說:「南秦的軍隊放在若即若離的地方,不會叫一窩端了。還有石溫梁所領的西涼武州的一支,我父汗都不知道,會一道向平城趕——這是我的後手。」
羅逾最後偷偷在楊盼耳根吻了一下,得了些小便宜似的笑著。
不用楊盼提醒,被欺騙了太多次的人不容易輕信,尤其是他的父親;可是這世界上還是有一個人他可以篤信不疑,之死靡他。
☆、第二零四章
隨著叱羅杜文的「御駕親征」, 形勢一邊倒地好轉起來, 肆州和并州成了皇帝與新太子的死忠,定州和代郡不戰而降, 一座平城孤懸著,打下來只是時間的事。
皇帝拔烈多少日子都沒睡過好覺了,額角的頭髮掉了一片, 臉色也一片青灰晦暗, 額頭鼻尖都是油光,胡茬長出來好長也不記得要刮掉。太華殿明堂之上,朝臣們手捧笏板, 卻是一片死寂之氣,皇帝向大傢伙兒問策,問到誰,誰就低下頭, 膽大的說一聲「臣不知」,膽小的乾脆唉聲嘆氣,一字不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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