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是救不活的, 受到無盡折磨的還是活著的人。
翟貴妃赴水而亡, 皇帝輟朝九日,但是有人問起翟貴妃的追封、賜諡、身後哀榮時, 叱羅杜文又是橫眉怒目:「胡扯胡扯!她叛朕在先,辱朕在後,朕不加計較也就罷了, 還敢要什麼身後哀榮?!」
誰還敢觸皇帝的霉頭!
也不知皇帝是用這樣的蠻橫來追回面子, 還是刻意要打壓翟思靜的身後事以報復,但是都知道這絕不是拍馬屁的好機會,會拍馬蹄子上去的!所以再也沒有人敢自以為是地上表為翟妃求恩典。
他想著翟思靜的自盡和自己當時痛哭流涕的百般醜態就恨得牙癢, 可惜真叫把翟思靜發墳鞭屍是肯定捨不得的,只能另尋渠道來泄憤。
首要想到的是皇甫道嬋,那日她從翟思靜宮中離開,接著翟思靜就知道了叱羅長越病重不治的消息, 說不是她泄的密簡直都不可能!
叱羅杜文咬牙切齒問:「皇甫中式在哪裡?」
他身邊的宦官已經被他這陣的怒火無常給嚇得戰戰兢兢,深恐一個應答不對,便是鞭捶杖斃的命運, 戰戰道:「這段日子,皇甫中式一直都在……在翟貴妃的蒹葭宮裡。」
叱羅杜文殺氣騰騰:「她在哪裡做什麼?追悔麼?!」
然後也不等回答, 先說:「取朕的鞭子來!」
還敢待在思靜的宮裡,他非鞭殺她不可!
那宦官還敢說什麼, 一句都不敢回應!只趕緊地拿來他最喜歡的那杆烏油牛皮鞭子,小心地遞送到他手裡。
皇帝懷著殺心到了原本翟思靜的宮室大門口,聽見裡頭皇甫道嬋對誰說話的聲音:「阿逾別怕, 阿娘在這兒,別怕……是不是做噩夢了?」
皇帝停下了步子。
「阿……阿娘……」奶聲奶氣,是孩子的聲音,帶著些疑惑,但也很乖巧。
叱羅杜文這才想起,他這段日子只顧傷心憤恨翟思靜的離去,天天跟被打了臉似的連人都不願意見,卻忘了問一問好容易被救活的兒子的情況。
他問外頭值班的御醫:「五皇子身子怎麼樣了?」
御醫也不敢攖其鋒芒,低頭說:「回稟大汗,五皇子平素身子骨健壯,溺水已經不礙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皇帝怒沖沖說,「朕最厭吞吞吐吐的!」
御醫戰戰道:「只是五皇子溺水時間有些長,氣閉而神散,現在好像……好像不記得以前的事兒了。」
叱羅杜文聽得這個消息,竟然有些如釋重負,原本是打算把皇甫道嬋提溜出來打死的,現在卻改了主意,打算先進門看看。
皇甫道嬋已經聽見外頭皇帝駕臨的動靜,心裡未免也有些緊張。此刻,小羅逾是她唯剩的救命稻草,於是趕在皇帝進門前,她抱著孩子低聲說:「兒啊,這是你父汗,他,他要殺我……」
小孩子遲疑了一會兒,小手抓住了皇甫道嬋白嫩細膩的手:「阿娘,我保護你。」
小羅逾那時候連父親都不認得了,但見所有人都對門口那個高大英俊而又陰鷙的男人俯身跪叩,想來他便是父親了。他眨著雙眼,看著父親的模樣,拉著皇甫道嬋的手說:「父……汗。我阿娘她……很好的。」
他的眼睛,簡直是翟思靜的翻版,盈盈秋水一般澄澈,瞳仁烏黑,睫毛又彎又長,配著一雙長眉,一張紅潤潤的小嘴,可愛得跟瓷娃娃似的。
可是叱羅杜文現在卻怕見這樣一張臉——他對她的思念、愧疚和怨恨,糾纏在一起,最終變成了懼怕,懼怕到想逃避關於她的一切東西。
所以在小羅逾看來,父汗黑沉著一張臉,盯著他的目光又有些閃爍,最後上來擰著他的下巴,把他掐得生疼,喋喋地逼問了好多問題,最後把目光轉向皇甫道嬋:「兩廂告密,你倒是能耐得很!若是殺你,也不冤吧?」=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