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咔擦咔嚓咔嚓。
畫面如蜘蛛網般迅速裂開,巨大的豁口下面是無窮無盡的深淵。
鬼影黢黢,詭異的紅燈如同浩瀚汪洋將人捲入其中……
鬼界,左耳橋。
一座形似人耳的木橋橫跨過無數怨靈組成的湍流上,有幾隻濺在岸上,又痛苦地叫著「干啊」「渴啊」「要死了」,爬了回去。
橋這邊是荒原,那邊是鬧市。
幾個穿得人模人樣的鬼兵,一邊啃著鮮血淋漓的生肉,一邊對荒原上屍體般遍布的死鬼們喊:
「醒了的都過來登記,有錢的上橋,沒錢的,自個游過去。」
「趕緊的吧,過了今天,就沒有今天了啊。」
「啊呸,這誰的手,摸了糞不成,難吃死了。」
宮忱睜開眼,一隻被啃得坑坑窪窪的斷手剛好被扔至眼前。
「…………」
頭疼。
他剛才好像是頭著地,腦瓜子沒裂,真是謝天謝地。
宮忱揉著後腦勺站了起來。
左耳橋?有所耳聞。
據說是第一任鬼王心愛的姑娘淹死在了這條河裡,成了怨靈之一。
傷心欲絕的鬼王以身化橋,日日夜夜在此聽怨靈哀嚎,祈禱有朝一日重新聽見愛人的聲音。
民間關於鬼界的故事有很多,這是少有的佳話,更多的是惡談。
宮忱邊向橋邊走,腦子裡邊思索著如今的處境。
應春來的記憶是殘缺的,輪迴路里走一遭,不僅沒弄明白事情原委,反而有更多的謎團接踵而來。
應婉的共生禁術從何而來?
她被誰欺騙了?
為何說段家和鬼界勾結?
又為何要把所有人都帶到鬼界?
……
不過那些都是次要的,宮忱深吸了口氣,當務之急,他要找到師兄。
剛登記完,準備跳河去,忽然有一個高高壯壯的男鬼兵拿著兩幅畫像走過來,高喝一聲:
「等等!」
宮忱心裡咯噔一聲。
「見過這個女鬼嗎?」
鬼兵展開第一幅畫像。
——是應婉。
宮忱神色如常,搖了搖頭。
腦中高速運轉,她不是和鬼界串通一氣了嗎,怎麼會被通緝?
「那這個呢?」
鬼兵慢悠悠,又展開第二幅畫。
——是宮忱自己。
「…………」
宮忱一動未動 。
跑?
不,不對。
第二幅的油墨仍未乾透,明顯是剛畫上去的——
這名鬼兵擅自添加自己的畫像上去恐嚇自己,為的是什麼?
謀財?沒錢。
害命?沒命。
宮忱心裡疑惑,決定先看看這鬼兵到底是什麼意圖。
鬼兵嘿嘿一笑,以為他是嚇到不敢動了,壓低聲音道:「你現在可是我們這裡的通緝犯,乖乖聽話,我就不把你抖出去。」
宮忱無語。
裝什麼呢,我好怕啊。
「我還可以帶你從橋上走,只要你一會答應我一件事。」鬼兵目光詭譎地看向宮忱。
宮忱挑了下眉。
下一秒,這個又高又壯的男鬼兵嬌滴滴地朝宮忱的耳朵吹了口陰氣。
「哥哥,喜歡搞男人嘛?」
「人家是下面的喲。」
第10章
我。滴。個。娘。
宮忱登時如遭雷劈,連退幾步,噗通跳進河裡,向對岸狂游而去。
劫色?
他媽的。
這個是真怕。
心理陰影都快要出來了。
誰讓他當年下山在紅檀,做的第一件任務是捉色鬼。
這色鬼別的本事沒有,白日躲在地下,窺尋目標,夜裡爬上床梁,偷香採花。
為誘它出來,宮忱不惜扮女相,裝作城中一戶富人之女,出門招搖幾日,某晚,色鬼果然找上門來。
只是那色鬼最終不是宮忱殺的,而是徐賜安。
打鬥中,它頗有幾分靈活,又色膽包天,火符伸去,它不躲,反而湊過來,猩紅長舌橫掃而出,死也要吃宮忱豆腐。
電光石火間,數道細細的紫線亮起——是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