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情況危急,宮先生和你的額頭靠在一起,然後我就在您的識海里看到了一個光團。」
「他當時叫我什麼?」
「師兄。」
「………」
沒能聽到。
徐賜安眼睫輕垂:「你覺得他記憶恢復如何?」
「青瑕不知。」
「罷了,」徐賜安擰了擰眉心,「你去找他。」
「可是宮先生讓我保護好您。」
「我需要你保護?」
青瑕小聲道:「若是在人間,自然不需要,但您現在太虛弱了。」
徐賜安沉默片刻,道:「我當時撿你回來,要你答應了我一件事,你可還記得?」
青瑕微微一怔:「記得。」
「您說,若有一天,您和宮先生的命我只能救一個,您要我救宮先生,可是……」
「沒有可是。」
徐賜安的眼神忽然冰冷下來,「你別忘了,當初趕去懲惡台的路上,若非你優柔寡斷,宮忱未必會死。」
「那時您累得從萬米高空中墜下,我怎麼可能丟下……!」
噹啷。
「如果做不到,就不該答應。」徐賜安把玉佩取下來,扔在桌上,「拿走,從今天起,我把你還給宮忱。」
「他若再出事,」徐賜安一字一句道,「我不會放過你。」
沉默片刻後。
青瑕緩緩拿起玉佩,低著頭道:「好。」
「記得帶句話。」
徐賜安閉了閉眼:「我明天成親,你就這麼告訴他。」
青瑕嘴巴微張,目光呆滯:「啊?」
「啊什麼啊,」徐賜安嗤了一聲,沒什麼力氣地屈指彈了下面前這隻宮忱養的笨鬼,低聲道,
「讓他來搶親。」
。
最開始,鬼界的嫁娶比人界簡單太多。
無需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只需新郎找鬼婚司買一根紅線,一頭牽在自己手上,另一頭牽在新娘子手上,就算成親。
至於解除關係,同樣去鬼婚司買把絕情剪,咔擦一聲,就能斷得乾乾淨淨。
後來,第一任鬼王為愛人殉情,無數鬼民為之感動流淚。
鬼亦有真情不悔。
鬼亦能一生一世。
為了迎合鬼民對愛情的美好嚮往,鬼婚司連夜推出一套嶄新的嫁娶儀式,可謂驚天地泣鬼神。
「所以,這第一個環節,我要背著新娘繞鬼市走一圈?」
徐賜安平靜地問出了這一句話。
「是的。」
身後給他梳妝的鬼仆回道。
「你沒看到我腿瘸了嗎?」
「無礙,小的給您備了拐杖。」鬼仆道,「黃金骷髏頭,顯氣派。」
徐賜安一言難盡地接過,看了鬼仆一眼:「然後呢?」
「掀蓋頭。」
這個還算正常。徐賜安剛要鬆一口氣——
鬼仆:「不過,要用嘴掀。」
徐賜安:「………」
「第三個呢?」
他額頭青筋隱隱突出,咬牙道。
「這是最後,也是最浪漫的環節。」鬼仆一臉嚮往道,「您將和新娘子一同乘坐幽靈花橋飛往洞房。」
「等等,」徐賜安問,「為什麼要飛過去?」
「這是因為,」鬼仆耐心解釋,「您和新娘要在空中洞房。」
「在、空、中、洞、房?」
「對的。」
咔擦一聲。
徐賜安低頭,看了看被自己擰下來的黃金骷髏頭,面無表情地往後一扔,「不需要了,拿走吧。」
「好、好的。」鬼仆哆嗦道。
呵。
這些變態環節,徐賜安一個也不想參與。
等宮忱來搶親,他靈力也恢復七八成,屆時帶人殺出鬼界不是問題。
但問題是——
直到徐賜安梳妝完畢,到鬼婚司門口了,宮忱依然不見蹤影。
徐賜安在心裡暗罵一聲。
他只能感覺到宮忱就在附近,但是這附近鬼擠鬼的,氣息混雜在一起,根本不能精確分辨出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