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他想起了,現在撥弄他腦袋的,那可是徐賜安的手指頭。
那被他連根含在嘴裡過的,乾淨,漂亮,白皙,修長的……
宮忱呼吸一重,不敢再想,抓住了徐賜安的手腕:「師兄……別弄了,我的意思是,你頭髮亂了。」
他腦袋仍低著,既是防止自己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也是給徐賜安留足顏面。
徐賜安愣了兩秒,這話從宮忱嘴裡說出來,讓他斷定這是自己這輩子最丑最亂的一次髮型。
以至於他立馬就無比清醒,眼神由呆滯轉為凌厲,明知宮忱看不見自己,還是惱怒地喝道:「那你還不把眼睛閉上!」
而宮忱呢,明知徐賜安看不見他閉沒閉眼,仍把眼睛緊緊閉住了,喊道:「我不看,我什麼都不看!」
這兩道聲音讓老遠處醉醺醺的姚澤王聽了,腦子犯暈地想:他們這是在幹什麼?莫不是脫了?
………
事實上只不過是徐賜安取了個發冠而已。
越看不到,就越能聽到、感受到,細微的聲響,拂面的清香……
某一刻,那人停住動作,金色發冠猝不及防掉在地上,發出令人心顫的噹啷聲。
宮忱閉著眼,聲音微啞,不明所以地問道:「師兄?」
烏黑的髮絲全部散落,一些掉至眼前,其中有什麼顯得格外刺目。
徐賜安靜了兩秒。
這是………好幾縷白髮。
第24章
「公子, 東西買到手了。」
「念。」
嵐城,秦家。
茶香瀰漫的雅室內端坐著一名貴公子,一個書童畢恭畢敬地站在他面前, 將手中一本殘卷展開。
「復活術, 又名涅槃術。」
「此術相傳乃上古鳳凰神族所創,可復活至親至愛之人。然觀數百年來覆車之鑑, 亦有弊端無窮, 故寫在序言以示告誡。」
「其一,生者需渡以三十年精血,尚能換死者一線生機,即便復活失敗,精血亦無回收可能。」
「其二, 一旦術成,死者將如同初生之嬰兒,潛意識裡視生者如至親至愛, 對其百依百順,然而隨著時間流逝,不受控制的情況會逐漸增加。」
「其三, 死者有可能恢復記憶,但絕不可能擁有完整記憶, 除非已經被惡鬼奪舍………」
念至此,忽然有人破門而入,冷不丁道:「你們要復活誰?」
此人一身狼狽,有與人打鬥痕跡, 正是因欠債被扣在秦家的段欽。
見到段欽,貴公子微微挑眉:「沒想到段公子還有偷聽的癖好,不好意思, 沒準備你的茶。」
段欽一步一步往前走,眼神陰鬱:「秦玉,你到底要復活誰?」
來者不善,書童擋在秦玉面前,禮貌道:「請您離我家公子遠一點。」
「你他媽算什麼東西,也敢攔我?」被關了幾天的怒氣終於在此刻盡數爆發,段欽五指緊攥,一拳朝書童打去!
砰!!
一隻乾淨修長的手將他的拳頭攔下,手掌後面,是秦玉威脅人時慣有的假笑,只不過帶了點涼意:「我家僕人這麼可愛的臉,你也打得下去?」
「段欽,你是不知道,你身上的衣服也可以用來抵債嗎?」
這混蛋。
段欽臉色鐵青地收回手:「你到底想怎樣?」
「這話是我該問你吧?」秦玉把手懶懶一攤,旁邊的書童便心神領會,給他細細按摩起來,
「如果我說,我想復活的人是你哥,你會怎樣?是阻止我,還是……」
「我幫你。」
一道聲音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
秦玉神情詫異:「這麼爽快?你不是恨他嗎?」
「廢什麼話,你故意讓守衛鬆懈,引我到這裡,不就是想讓我幫你嗎?」段欽冷冷道。
「說對了一半,」秦玉笑吟吟道,「其實,你從欠債開始就是我設計的。畢竟,要用這種邪門的禁術,就要找邪門的人不是麼?」
「別生氣,我指的是你們段家,不單純針對你。」
「…………」段欽剛要罵人,不巧,被一陣又急又密的敲門聲打斷。
「您稍等,我去看看。」書童放下秦玉的手,迅速退了出去,片刻後,面色凝重地進來,「公子,出事了。」
「說。」
「宮忱的屍體不見了。」
秦玉和段欽的面色同時一僵。
不見了?
。
軲轆,軲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