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賜安知宮忱此前沒御過劍,只是被逼著背過口訣和要領。
沒記錯的話,昨晚宮忱御劍分明還要念口訣,現在竟然就能做到由心而動了。
這等悟性,明明是個用劍的絕好苗子,卻死活不肯學劍。
徐賜安已經想好了,回紫骨天后第一件事就是讓宮忱把劍拿起來。
宮忱並不知道徐賜安的心思,如今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出手去救下面無路可走的四個黑衣人。
很快他就不用猶豫了。
對面四人面面相覷,手中開始凝鍊同一種招式。
「魂來。」
四道陰沉的聲音同時響起。
只見方才死人的地方緩緩升起一團詭異至極的黑霧,其中隱隱約約浮現一張扭曲的面孔。
他們控制著這團黑霧來到腳下,踏了上去,每走一步,都踩在黑霧之上,與滾燙的熔漿隔離開來。
那黑霧上的人臉痛苦至極,不斷翻湧掙扎哀吼卻無濟於事。
「利用死去同伴的魂魄讓自己活下去,好歹毒的手段。」
宮忱強忍噁心,不再停留,背著徐賜安折了個方向離開。
「飛走的那個不是我們的人。」
「快追上去殺了,不能讓他有機會影響那位大人取藥………呃啊!!」
一抹幽紫悄無聲息地在徐賜安的瞳孔中閃了一下。
下一息,那團黑霧猛地被一道劍光打散,四人猝不及防,尖叫著落入熔漿中去。
咕嚕咕嚕。
這看似簡單的一劍,又抽空了徐賜安好不容易恢復的靈力。
沒有靈力就避免不了一件事。
挨餓。
徐賜安忍了一會,忍不了了,緩緩動了動手腕,抬起兩根手指。
宮忱正全神貫注地操縱著腳下的虛劍,突然,腦門被什麼冰涼的東西摸了上來。
「師兄?你身體能動了?!」
劍身感受到他心神激盪,在高空中劇烈搖晃一下。
徐賜安又被他的背顛了顛,咬著牙傳音:「定神,我可不想摔死。」
「摔下去了也有我墊著呢。」
宮忱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嘿嘿一笑,發現徐賜安的手還抵著自己額頭,新奇地問道,「師兄,這是?」
「靈台傳音,無需靈力。」
「那為什麼不直接開口講話呢?」
「沒力氣了。」
說完,徐賜安又擔心宮忱意會不了,補充道:「宮忱,去找吃的。」
「我餓了。」
。
時光飛逝,日薄西山。
一片紫藤花林上方,遠遠地有什麼東西從天邊砸落下來,鳥雀驚飛。
那東西白白的,小小的,縮成一個球,在地上彈了三下,又滾了五六圈,撞上樹幹才停下。
它嘴裡「吱吱嗚嗚」地哭了一會,四肢像打洞的地鼠一樣不停刨著地上的落花,直到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然後它竭力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只露出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小心又畏懼地觀察著周圍。
起初,這附近安靜得只有風吹拂花葉和溪水流動的聲音。
沒過多久。
唰。
不遠處,一雙黑色靴子忽然踩在殘花落葉上。
噠,噠,噠。
隨後,腳步聲停在小溪旁邊,不知發生了什麼,又傳來一陣不小的水流攪動的聲響。
最後,嘩——
「師兄你看,我抓到魚了。」
這人的聲音好耳熟。
是、是昨晚送他回家的好心哥哥吱?它不太確定地想。
「一會又要天黑了,我們就先在此落腳吧,我去烤魚。」
——烤魚!
它眼睛瞪大,咕咚咽了口口水。
想吃吱。
嗚嗚,可是爹爹說要躲起來。
要聽爹爹的話。
不吃不吃。
不能出去的吱!
緋紅色的天光漸漸暗下,花林間燃起一捧明亮的火光。
幾條鮮肥去鱗的青魚在火架上噼啪作響,嗞嗞冒油,很快香味四溢。
「師兄,現在恢復得怎麼樣了?」
烤得差不多時,宮忱扭過頭,看向身後的人,「要不還是我來餵你?」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