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賜安坐靠在樹邊,手裡還拿著一個宮忱順路摘的果子,咬下最後一口,把果核一扔,起身道,
「差不多了,我自己來吧。」
他眼睛盯著滋滋冒油的烤魚,鼻尖很輕地聳了聳,正要伸手去拿最近的那條,宮忱卻說:「等一下。」
然後他拿起另一條賣相好的,左手把著串魚的樹枝,右手兩指併攏,飛快用靈力把刺都挑完,才遞過來:
「小心點燙。」
徐賜安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地接過:「挺熟練的?」
「這個嘛,」宮忱隨口道,「因為身邊有朋友比較喜歡吃烤魚。」
「柯元真?」
「嗯,是他,師兄你怎麼知道?」
「你不就他一個朋友嗎?」徐賜安看著手中的烤魚,不甚用心地吹了吹,才咬了一小口。
「這倒是,」宮忱大方承認,可頓了頓,又說,「但他不是第一個。」
「嗯?」
徐賜安回答得有點心不在焉,他正低頭看著手裡的烤魚,有點驚愕似的愣了兩秒,很快,默不作聲地咬了第二口,第三口……
脆皮之下是嫩滑如絲的魚肉,仿佛輕輕一抿就能化在舌尖。
就,還不錯。
看他吃得很香,宮忱忍不住露出一點笑容,自己也拿了一條吃起來。
「這次在外面,條件有限,不然味道本來還可以更好一點的。」
「回去有機會的話,我再做一次給師兄吃。哦,除了這個,我還會做很多菜呢……」
火光隨風搖曳,宮忱身後的影子跟著晃來晃去,他此時此刻看起來就像一隻搖著尾巴沾沾自喜的大狗,就差把「快點誇我」寫臉上了。
徐賜安眸光一動,朝他伸手。
「低頭。」
宮忱好像知道他要做什麼了,羞澀地低下頭:「哎呀,師兄,我都這麼大了,摸頭這種事……」
徐賜安指尖倏地飛出一道紫光。
那紫光越過宮忱頭頂,幻化成繩索模樣,將宮忱身後某個準備偷魚吃的小東西牢牢捆了三圈。
「吱吱吱!」
小東西發出絕望哀嚎。
徐賜安沒管它,回手一拍宮忱的腦袋,冷冷道:「想什麼有的沒的。」
「宮驚雨,下山快兩年了,還這麼傻頭傻腦,一點警覺都沒有嗎?」
教訓完後,徐賜安臉頰微微一動,咽了口魚肉下去。
宮忱:「…………」
他抱著腦袋,憋了半天,最後好沒氣勢地補了一句:
「你吃魚時不要說話。」
徐賜安白了他一眼。
也不想想魚刺是誰挑沒的。
月黑風高,世事無常。
誰能想到,昨晚還人見人愛的白水怪現在被兩人無情地吊在樹上,正下方就是燒得正旺的柴火。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吱!」
「嗚嗚嗚,好心哥哥不要吃我!」
宮忱拿著根長樹枝惡狠狠地戳了戳它的腦袋,兇巴巴道:「別裝可憐,最壞的就是你了!」
「咬了我的師兄就跑,還把我們弄到這個鬼地方來,你今天死定了!」
「我不是故意的,」
白水怪哭得厲害,眼淚啪嗒啪嗒掉到火里,「家、家裡出事了,我著急,去找爹爹,嗚嗚嗚,我給你咬回來行不行?」
「咬回來?」徐賜安挑了下眉,眼神忽然一涼:「真的?」
「不真的,你不要過來吱!」白水怪渾身一抖,哭得更凶了。
徐賜安:「…………」
再哭下去,火都滅了。
他看向宮忱,正要開口,宮忱還跟他鬧彆扭呢,撇撇嘴道:「你把它嚇成這樣的,你自己哄。」
徐賜安會哄人那可真是見鬼了。
他直接裝作沒聽見,把頭扭向一旁,過了一會,連身子都扭過去了。
「真是的。」宮忱扶額,仰頭沖白水怪道,「喂,你說家裡出事,家在哪?又出了什麼事?」
「這、這裡就是我家。」
「你說幻境,這是你家?」
「對吱,」白水怪耷拉著腦袋,低落道,「平時,我家都不讓人來的,但是昨晚,入口突然被打開了,我怕爹爹出事,就趕緊去找他了。」
「那現在呢?找著了嗎?」
不知想起什麼,宮忱的聲音放輕了些許。
「找到了,但是爹爹受傷了,」白水怪的身體不住地發著抖,大眼睛裡又開始積蓄淚水,
「他說有壞人進來了,讓我躲起來,等他把壞人都趕走再來找我。可、可是,這麼多年來,爹爹是第一次受傷,我好怕……嗚嗚嗚嗚嗚嗚。」
壞人應該就是指那些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