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忱背靠牆壁,身體無力下滑,鮮血在牆面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長痕。
空氣爭先恐後灌入他的喉管,讓他控制不住地咳嗽起來,還有血不停地從嘴裡湧出。
雲隱真人臉色剎變,立馬蹲下,從懷裡摸出一瓶丹藥,就要餵他吃。
宮忱偏頭避開,艱難地開口:「你知道,為什麼兩年了,你還治不好我的心臟,每月都會絞痛的問題嗎?」
「我怎麼知道為什麼,」雲隱真人怒道,「這種時候說這個幹什麼,不要命了嗎!」
宮忱仿佛沒聽見似的,斷斷續續地繼續:「這是因為,我的心臟,上面根本沒有傷口。所以,那些治療外傷的手段,不管是吃藥,還是施針,都是無用的。」
「但是這裡,」宮忱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一字一句道,「在我四歲那年,曾被一隻手貫穿了——」
「從前胸,一直到後背。」
「你說,為什麼沒有絲毫的傷口留下,為什麼,本該死去的我,卻活到了現在呢?」
雲隱真人興奮得幾乎全身都戰慄起來,接著宮忱的話道:
「因為在你死後,它癒合了,而你,不僅沒有變成活屍,甚至還保留著生前的全部意識。」
「你真的是,重生之人。」
「那現在,」宮忱淡淡一笑,手卻無力地垂在地上,呼吸若有若無,「你還覺得我的價值不如它嗎?」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雲隱真人神色癲狂,瘋了般給他輸送靈力,「你可不能死,絕不能死。」
「但我,不是很想活著啊。」宮忱聲音很輕,很輕,「你看,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在這世上也了無牽掛,活下來有什麼意義呢?」
雲隱真人知道他別有所求才這麼說的,苦苦哀求道:「只要你願意活下來,我什麼都能為你做。」
「哈哈,」宮忱輕嘲兩聲,「被你這種人需要的感覺,還真是有點噁心。」
雲隱真人快被他折磨瘋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宮忱垂著頭,似乎是在很認真地思考,又似乎快要睡著了一般,良久,他才抬頭啞聲道:
「今日,你讓他入土為安,來日,我便代替他,給你開膛破肚。」
「好好好好好好好,沒問題!」
雲隱真人驟然狂喜,隨後才反應過來,宮忱要的條件竟然這般容易,眼中閃過不解。
「剛才你在裡面說的話我聽到了,這柳直只不過給了你一個燒餅,你也並非到了快要餓死的地步,為何要如此掏心掏肺地報答他?」
宮忱滿臉是血,只有眼角的血跡被什麼沖淡,暈染,視線模糊了。
「不只是燒餅,」他安靜了一會,垂眸道,「它裡面有紅豆的餡,和我娘親做的很像。」
「很好吃。」
話落,宮忱忽然捂住胸口。
他的心臟細細密密地疼了起來,每月一次的絞痛如潮水般襲來,讓本就失血過多的他瞬間暈厥過去。
。
漆黑的夜裡,地面、牆面上密密麻麻的燭火將屋內映得像白晝一樣。
正中央的木床上,宮忱驚醒了。
他愕然發現自己除了腦袋,身體其他地方毫無知覺。
噹啷。
耳邊時不時傳來傳來銀器碰撞的細碎的聲音。
偏頭看去,旁邊有一張方桌,雲隱真人背對著他擋在桌前,低頭擺弄著什麼。
「你要幹什麼?」宮忱沙啞道。
「你醒了?」雲隱真人微微側身,露出桌上擺著的各式各樣的刀具和針線,火光在銀刃上躍動,「我給你脖子以下做了麻痹,可以減輕你的疼痛。」
「我是問你要幹什麼?」
「這個嘛——」
雲隱真人又若無其事地轉回去,舉起一柄短刀置於火上,嘿嘿一笑。
「你不是准我剖開你的身體了嗎,我打算看看你那癒合後完美的心臟長什麼樣,每月絞痛的原因又是什麼。」
「………柳先生呢?」
「你放心,」雲隱真人道,「我已經拔除他身上的陰氣,保證他不會再變成活屍,明日再差人送一副棺材來,重新封棺,就能下葬了。」
「你怎麼事到如今還關心別人,」雲隱真人拿著短刀轉過來,嘴角勾起了一個堪稱變態的笑容,「我現在,可是要開剖開你的胸腔了。」
宮忱閉了閉眼:「別笑得這麼噁心,下次做這種事情之前,應該提前跟我說,我需要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