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印象,不管他是崔彥,還是阿佑,我都沒有救過他。」
「有沒有可能是小時候的事?」
「沒可能。」遲秋搖頭,「首領,我投靠你之前,自己活著就很費勁了,沒那個心思去救別人。」
宮忱思忖片刻,道:「這樣,我們分頭行動,我去一趟地牢,你去弄清楚崔彥口中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誰,是認錯了人,還是只是隨口扯的藉口。」
「若是認錯了人,事情就好辦了。但若他真那麼情深似海非要娶你也沒關係,你放心,只要你不喜歡他,我就不會讓他有機會碰你。」
「那首領,到時候你打算來搶親嗎?」遲秋期待地看著他,「你知道怎麼搶親的吧?」
「………」形勢嚴峻,宮忱抿住了蠢蠢欲動的嘴,「少管。」
「哦。」
只要有宮忱在,遲秋不需要知道他想做什麼,也依然很安心。
就像宮忱早就料到頭七那天遲秋他們會去宮宅守著。
雖說要引蛇出洞,又怕蛇咬到他的人,在誰也不知道的時候竟然請動了大祭司出面幫忙。
「首領,你會救出奚何的,對吧?」她認真地看向宮忱。
宮忱說:「嗯。」
。
嘀。嗒。
嘀。嗒。
嘀。嗒。
血滴濺在冰涼的青石板上,在空曠的地下牢房裡,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響,有些瘮人。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從正門進來,腳步輕緩,黑靴在緋色衣擺下若隱若現,最終停在了奚何面前。
「聽獄卒說,一有人給你上藥,你就掙扎得厲害。」
「怎麼,」崔彥戴著手套的左手隨意捏起奚何的下巴,垂眸看著他,「不想活了嗎?」
這張臉狼狽又蒼白,眼睛閉著,不知是不是不想看到自己。
「還在為我用阿佑的身份捅了你一刀而生氣?」崔彥輕嗤了一聲,俯身在他右耳輕輕道,「還是,因為我要娶你的心上人,你不高興了?」
見奚何仍垂著腦袋,一動不動,崔彥眉頭微皺:「那獄卒為了偷懶也真是,連我都敢誆騙,這不是一點也不會掙扎嗎……」
說著,他不耐煩地伸手去探奚何的呼吸,忽然渾身一僵。
什麼都沒有。
怎麼……什麼都沒有。
崔彥手指難以抑制地顫了起來,止不住:「來人——」
他的聲音還沒傳出去,面前的人驀然睜眼,像飢腸轆轆的狼在暗地裡屏息蟄伏,只為給獵物致命一擊。
奚何脖頸往前一伸,張嘴,對準崔彥的喉管就狠狠地咬了上去。
「………」崔彥身體戰慄了一下,沒能再發出聲音,連痛叫都沒有。
他感覺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被那人乾裂的嘴唇割破,堅硬的齒刺破了皮肉,他的血從體內失去,被舌頭捲走,流進了奚何滾熱的口腔。
不是什麼都沒有……
崔彥恍惚地意識到。
他疼得站不太穩,兩手抓著奚何的衣領,卻又遲遲沒有發出聲音。
「大人,天啊!」倒是守在門口的獄卒聽到裡面猝然安靜下來,不放心地過來瞧了一眼。
這一眼,頓時眼珠子瞪大,又驚又怒地疾衝進來,「這該死的傢伙,怎麼跟狗一樣,大人你別急,等我不一棒子把他敲暈——」
「出去。」崔彥說。
「可是……」
「從現在開始,地牢里只能有我和他兩個人,」崔彥喘了口氣,寒聲道,「再多一個,只能是屍體了。」
「………」
獄卒抄起棒子,瞬間飛奔離開。
崔彥這才用左手捏起奚何因用力咬合而硬到硌人的兩頰,隔著皮質手套輕輕在上面摩挲著。
「鬆口。」他說。
「………」
沒反應。
「別裝聽不見。」
這下有反應了,但卻是狠狠地舔吸了一口他的傷口。
崔彥悶哼一聲:「我說你——」
下一秒,他毫不費力地卸了奚何的下巴,將奚何的腦袋往旁邊狠狠一甩,目光晦澀:「就這麼討厭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