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要請神醫?
柯歲大腦空白片刻,很快明白過來為何比試會安排得這樣急了。
「爹——」他呼吸有些急促,強行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回頭看了柯蘅一眼。
「祭司大人在哪?」
柯蘅已經起身,匆匆下車,憂心忡忡道:「還請兩位快快帶路。」
。
辰時。
比試台下人聲鼎沸,可在燧光閣深處的一間主屋中,卻安靜極了,極偶爾的時候,會有壓抑到極致的啜泣響起。
正前方,一張黃花梨圈椅上,戴著玄鐵面具的男人垂著頭顱,一動不動。
「柯神醫——」
侍從引著柯蘅上前,踉蹌跪在一旁,悲愴道:「求您救救大人。」
「大人今日卯時三刻靈力涸盡,此時已命懸一線,懇請尊駕施以援手,讓大人能夠撐過今日,待比試落定,方能保燧光閣火種不熄,傳承不絕。」
「火種不熄……傳承不絕……」
大祭司閉著眼,似乎連看一看眼前人的力氣也沒有了,他扶在椅上的手背已經露出了雲霧狀的屍斑。
身已死,志猶存。他的體內尚有一股執念,借著這具屍體嘶啞地喃喃。
「聖火……一日不認主……」
「我……絕不能死。」
「絕不……能死。」
柯蘅盯著面前氣若遊絲的男人,一字一句吐道:「懷素定當竭盡全力。」
淡金色的靈力從他掌心流出,順著大祭司的靈台,一縷一縷滲透進去,又從這死氣沉沉、猶如篩子般的身體溢出。
遠遠瞧去,就猶如屍體散發著金光。
這金光映在眾人眼裡,仿佛在他們絕望荒蕪的眼眶裡灑下一片輝煌的希望。
不知過去多久,又或者是感知到了什麼,大祭司身軀猛地一震,竟閃電般睜開了眼睛!渙散的瞳孔里飽含熱淚,如痴如狂地大笑起來。
「你來了,我感受到了!!!」
「哈哈哈成了,真的成了!!!」
「聖火認主,我段閒風后繼有人,死而無——」
「恭喜祭司大人——」
眾人亦喜極而泣。
「……憾。」
下一瞬,就聽「砰」!的一聲,他們的祭司大人身體毫無徵兆地炸開,黏稠的血肉濺在了每一個人的臉上。
五臟六腑流了一地。
「…………」
一片死寂。
「哈哈,」柯蘅身上的素衣被血浸透了,藥香味被染成了腥味,他用手捂著口鼻,斯文地笑了笑。
「祭司大人的血真是……」
「惡臭無比。」
「不過他剛才說,誰來了?」柯蘅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儒雅的醫者一身是血,溫和的目光從後方一張張驚恐僵硬的面孔上掃過。
「火種的主人——」
「誰呢?」
。
一刻前,比試台。
除鬼師最後一輪比試,比的乃是馭鬼之術,可以用自己養的鬼,也可以挑選燧光閣馴養在地牢的鬼。
段欽半路入道,還沒有自己的鬼,在地牢里望了一圈便知道這其中沒有一隻鬼比得上段瑄手裡的六重鬼。
所以,他挑了十隻鬼一併上陣,高大威猛排排站好,瞬間塞滿了半個比試台。
眾人:「………有意思。」
「段公子,要不然讓我上吧。」腰間的玉佩晃了晃。
段欽當初把聞人絮從去往鬼界的傳送陣推回去時,將玉佩也一併扔了出去,聞人絮一直替他收著,後來他從鬼界回來,才把玉佩要了回來。
這是宮忱最後留給他的東西。
段欽把玉佩從腰間摘下來,這裡沒有一個能幫忙保管的人,只能放進袖子裡,道:「你頂什麼用,一邊去。」
「我可以保護你。」青瑕認真道。
「…………」
段欽繃著臉,生硬道:「臭小鬼,你逞什麼能,我哥把你託付給我,要保護也該是我保護你。」
「何況我真的不想……也不需要,再有任何人因我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