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你對我好殘忍啊!」
宮忱沒有說話,寧簫上前蹲下,將盛著陸惜葉碎魂的檀木盒子放在柯蘅手中,眼中冷光閃爍。
「你問他在哪裡?」
「我告訴你,這些年,他始終一個人奔波在尋找娘親的路上。」
「他總覺得宮叔當年能看見你不是偶然,所以他不停地在尋找真相。」
「終於,他通過這換體挪魂之法,將宮叔的魂魄與他身體裡的東西分離,認出了這是陸惜葉的魂魄。」
「只可惜,在將一切告訴你之前,你放棄了他。」
「你要他死,他便去死了。」
「可他的遺願,依然是希望你和他娘親團聚。」
「你隨著這縷魂魄去,就能見到陸惜葉的墳墓了。」
寧簫說完已經滿臉是淚,她擦了擦,起身,一字一頓道。
「但是你這輩子都見不到我師父了。」
。
其他家族的人紛紛來遲。
地上卻已經不見柯蘅的蹤跡,寧簫說:「諸位放心,他已經靈力盡失,身體枯竭,你們就當他死了吧。」
「那他那個兒子呢?」
「也該好好算一算帳了吧?」
就在眾人提出也要廢了白王之時,寧簫顫抖著從懷裡拿出一張布帛,但她卻一個字也念不出。
宮忱從她手裡接過,聲音不輕不重,卻讓每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封白王的告罪書。
上面將白王所犯的罪責一一陳述。
二十年來,樁樁件件,令人髮指,包括承認他化作宮忱的模樣炸了雲青碑,致十一萬無辜之人喪命。
白王已然心灰意敗,宮忱將紙頁折平,平靜道:「白王自知罪孽深重,已經自裁謝罪。」
「如今留下的人是柯元真。」
「他善行無數,未曾害過一人,今日,誰敢動他,別怪我不客氣。」
聽完幾段話,白王渾身一震,滿臉錯愕,寧簫則掩面大哭。
。
「說好了,若有朝一日我的命落在你手上,你可不能讓我死。」
「必然如此。」
宮忱直至今日才明白,柯歲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
他在求宮忱留白王一命。
。
宮忱轉身,看向寧簫,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寧簫雙眸倏地瞪大,驚叫了一聲:「宮叔!」
「怎麼……」
宮忱微微一怔,才發覺不知何時,他的身體已經倒下了,可是魂魄還站在原地,看著徐賜安極快地接住了他。
「怎麼回事?」
「遭了!」寧簫擰眉,「這具肉身承受達到了極限,魂魄被迫擠出體外了。應該還在附近,大家快找找看!」
宮忱看著一堆人穿過自己的魂魄,卻到處找自己的模樣,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師兄,師兄?」
他跑在徐賜安旁邊晃了晃手,沒反應,又做了個鬼臉,還是沒反應。
既然如此……
宮忱有點不好意思地,拋了個飛吻。
哪知徐賜安忽然抬眸,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嚇得宮忱連連後退,這一退,不知怎的眼前一黑,周圍的人和物都不見了。
什麼都不見了。
又或者,只有他不見了。
宮忱怔怔地站在原地。
該怎麼回去呢?
但他很快就沒心思想這些了。
不遠處,有一個白衣男子姿勢隨意地坐在地上,挑著眉看他。
宮忱眼睛瞪大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這是一縷很淡很淡的魂魄,好像隨時就要散去似的。
「……柯元真。」他叫出了他的名字。
「宮驚雨,」柯歲有點兒遺憾地看著他,似笑非笑,「我還以為你會為我哭呢,結果沒有啊。」
可話音未落,宮忱眼眶就紅了。
「誒誒誒,我開玩笑的,」柯歲立馬指著他道,「大老爺們的,給我把眼淚收回去!」
宮忱一點兒也不想跟他開玩笑。
剛才那個在眾人面前時而冷靜,時而咄咄逼人的宮首領一下就毀了形象。
他掉了好一會眼淚,像個小孩子,啞聲道:「柯元真,你怎麼辦?」
「什麼我怎麼辦?」
「你把命讓給白王,一身醫術贈給寧簫,把你娘還給了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