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先帝朝后妃間的彎彎繞繞,以及謝凌鈺格外喜歡尚書令次女。
在中羽衛眼裡,薛柔就是大昭未來的皇后。
謝凌鈺目光有些波瀾,隨即平靜下來,他自然記得那冊子。
無妨,朱衣台手中掌握的南楚秘聞更多。
「陛下,禁軍今夜巡邏時,瞧見南楚的兩位郡主在薜荔館附近,說是四處走走。」
「薜荔館?」
皇帝語氣輕緩,卻叫顧靈清後背一涼。
誰也不知皇帝這性子怎麼養成的,許是日復一日忍出來的,愈是怒極愈是顯得溫和。
故而顯得喜怒無常。
良久,皇帝方才開口,「派人盯著他們。」
顧靈清離開時,萬分遺憾,想起華林苑裡頭還摻進了中羽衛,便手癢得很。
*
風和日麗,正適合演武。
然而天熱,薛柔只想躲在薜荔館內。
可皇帝壽辰,她不得不寅時起來梳洗打扮,去瑤華宮前殿祝壽。
之後,還有漫長的百官祝壽,和各邦使節獻禮。
知道薛柔嬌氣怕曬,日頭剛毒辣一點,太后便讓胡侍中傳旨。
嫏嬛殿眾位學子可隨太后在摘星台坐下,等著看演武。
薛柔昨夜初到薜荔館,不大習慣,睡得並不踏實,今日實在睏乏。
「阿音,怎麼看著這般憔悴?」魏緗偷偷問。
「床榻有些硬。」薛柔小聲回應。
胡侍中聽見後,叮囑一旁的宮人,今日將薜荔館的床換了。
薛儀聽見後,不贊同地皺眉,勸道:「阿音,莫要嬌氣。」
一旁的姜吟道:「臥宜側曲,以養其血。硬床則氣血流暢,軟床則壅滯生疾,不過我以為,梵音畢竟年少,郡主縱使為她好,也需說明一二,莫要總直接指責。」
薛儀被堵得說不出話,咬了咬牙。
就她姜吟妥帖,事事都能引經據典,回回把她襯得格外刻薄。
鬧了一出,終於沒人再竊竊私語。
過了快一個時辰,訓練有素的士卒方才於高台之下列陣,光是遠遠瞧著便氣勢斐然。
薛柔目不轉睛看著,只覺那些陣法變化頗為有趣,全然沒注意皇帝已至。
還是魏緗輕輕碰了下她手背,她才回過神,與眾人一道行禮。
謝凌鈺順著她方才視線,正好瞧見領兵的魏絳。
他臉色淡了些,在太后身邊坐下。
「皇帝怎的想起來摘星台?」太后語中趕客的意思明顯。
往年,陛下不居左右二台,而是坐在宮城的城門之上,身側唯有內侍與朱衣衛拱衛。
孤家寡人,獨坐高台,也獨享那一份權力。
謝凌鈺裝作聽不懂太后意思,說些場面話,「母后為大昭耗盡心血,如今朕陪母后一賞大昭兒郎英姿,也是盡孝。」
薛柔暗自驚奇,原來皇帝也是會說人話的,那怎麼見著她便陰晴不定。
趁著皇帝與太后說話,其餘的人也顧不上自己,姜吟將薛柔拉到一邊。
「你與郡主當真稀奇,」姜吟又提及方才的事,「白日演武,今晚宴請諸臣,便是太后所說的比試,大敵當前還有心情提什麼床榻。」
太后只說比試,卻沒說怎麼比,比什麼,唯有一點,宴上諸位朝臣使節皆在,若丟臉便是丟得天下皆知。
姜吟不知緊張了多久,薛柔卻不甚在意道:「靜章,史書浩瀚,英雄人物不過寥寥數筆,就算你我輸一遭又有誰會記下來?」
「你!」姜吟恨鐵不成鋼,「你可瞧見南楚那個永興郡主,她定是要刁難你。」
「她與我無冤無仇,縱使刁難也是對所有嫏嬛學子。」薛柔道。
「京中皆言南楚欲將她獻與陛下為妃,陛下待你特別,她能喜歡你不成?」
姜吟越想越不對,「我聽阿兄說過,她曾與四夷館的人打聽過你,而且……今日我們來瑤華宮遇見她,她額外多瞧了你幾眼。」
薛柔聽後,也忍不住眉頭微蹙,心口惴惴。
不過略一細想,不過是南楚一落魄郡王的女兒罷了,在大昭的地界,能掀起什麼來?
她握緊姜吟的手,「你放心,我自會注意的。」
二人說完話,薛柔便回到太后身邊,有謝凌鈺在近前,她打算裝聾作啞,一心看演武。
謝凌鈺卻陡然開口,「朕方才見到薛珩了。」
事關薛珩,薛柔忍不住開口問:「陛下覺得他如何?」
「不錯。」
謝凌鈺微微頷首,「進退有度。」
得了皇帝的認可,薛柔也算鬆口氣。
她往後不靠謝凌鈺,可阿弟往後仕途還要靠皇帝賞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