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人始終沉靜,巋然不動,猶如一切外物皆不可擾其心智。
薛柔對那人笑道:「靜若大師,家母時常念叨你,言及大師講經深入淺出,她只是略通佛法也能聽懂。」
靜若眉眼終於起波瀾,頷首道:「多謝尚書令夫人抬愛。」
見她絲毫不管自己,轉頭眉眼彎彎同旁人寒暄,謝凌鈺臉色更冷如霜雪。
當年就是靜若,說薛柔姻緣坎坷。
謝凌鈺差點控制不住神色。
慧忍收下薛柔兩枚平安符,道:「過幾日,女公子來取便是。」
他說完,便要離去,大殿還有諸多信眾等待。
薛柔也想去聽一聽,她不通佛法,卻也好奇。
如慧忍這般高僧,智慧超乎常人,諸法相通,或許能得其點撥一二。
薛柔到大殿時,早已擠滿了人,她嘆口氣,不願搬出薛氏壓人,乾脆在角落找到個蒲團跪坐。
慧忍多日趕路,本就疲倦不已,又年事已高,只講了兩個時辰。
講的是《心經》中的一段。
上面的高僧念道:「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薛柔聽得似懂非懂,只知自己終究與佛法無緣。
她心有掛礙,執著於諸多事物,註定是俗人一個。
待殿內人皆散去,薛柔回那間禪房,卻見靜若面色有些蒼白。
她看向謝凌鈺鐵青臉色,一時怔愣。
「怎麼了?」薛柔勉強笑了下。
「朕不大贊同他的話罷了。」
謝凌鈺平復心緒,雲淡風輕回應。
他垂眸看了眼案上折成兩半的木籤,心底一股鬱氣。
方才薛柔不在身邊,謝凌鈺無事,便問起關於她的讖語。
熟料靜若直接道:「陛下可是想問與薛二姑娘的姻緣?」
「貧僧有一句話,過分執迷,難以恆久。」
謝凌鈺已是不滿至極,偏不信邪地抽了根簽。
下下籤。
靜若的解釋更是讓他惱怒不已。
「陛下與她有夫妻緣分,卻是孽緣,需得修行,才能成正緣。」
謝凌鈺不信這些,卻忍不住心底頻頻想起。
什么正緣孽緣,他能送薛梵音鳳印,送她中宮之位,普天之下哪有比這更好的姻緣?
薛柔不知皇帝在想什麼,只怕再僵持下去,靜若腦袋不保。
她輕咳一聲,「陛下,我們回宮罷。」
謝凌鈺看了眼窗外天色,微微頷首。
回宮路上,薛柔還在琢磨慧忍說的話,陡聽陛下開口。
「你信佛法?」
謝凌鈺聲音淡淡,恍若隨口一問。
「雖說不大信,可還是有幾分敬畏之心,尤其是不大好的話,」薛柔頓了一下,「譬如那句讖語,我想起時心底總惴惴不安,唯恐成真。」
說完,她小心瞥了眼謝凌鈺的反應,未見反駁之色。
「阿音很在意那句讖語?」少年語氣輕緩,若有所思,「那群和尚信口胡言罷了。」
他沉默一瞬,不願再提此事。
薛柔看皇帝臉色壓抑,抿了抿唇不再吭聲。
片刻後,她忍不住掀開一角車簾,想透一透氣。
流採在一旁,薛柔和她小聲嘀咕:「到甘芳園附近了。」
雖說在式乾殿喝藥的時候,也有甘芳園的糕點吃,但一路送來的,與現做的自然有差異。
謝凌鈺聽見,忽然抬眸。
「阿音上次問朕想要什麼,朕想好了。」
薛柔有些緊張,卻聽他道:「你陪朕去甘芳園用一次膳。」
以為自己聽錯了,薛柔眼睛睜大。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駕車的朱衣使已經調轉方向,朝甘芳園去。
等下了馬車,薛柔愣住。
謝凌鈺竟未曾從側面走,而是光明正大站在大門前。
仿佛他真是哪家公子,而非本該在宮中的帝王。
「既然是微服出宮,不必拘束。」
謝凌鈺神色坦然,薛柔驚愕之後道:「可是陛——」
她猛地住口,不知如何稱呼。
夕陽晚照,暖而昏暗的光襯得少年硃砂耳墜愈發艷麗。
他聲音如敲金擊玉,字字清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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