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音覺得,朕該如何做?」
薛柔後背發涼,想著姑母的叮囑,輕輕抬手。
指尖從藕色袖口冒出頭,試探般攀上那隻玄色衣袖。
「陛下,你都沒聽完大師有沒有旁的話。」
薛柔小心翼翼,瞥了眼慧忍,「他只是相克,沒說有無化解的法子。」
她攥著衣袖的手止不住用力,謝凌鈺低頭看著蔥白手指。
「阿音,若有化解的法子,你願意用麼?」
他心底早就有答案,薛梵音不可能願意。
這個念頭一出,本隱匿的酸意頓時瀰漫,扯出怒火。
謝凌鈺平生最恨被人要挾,慧忍今日借名望,眾目睽睽下胡謅,徹底觸他逆鱗。
無論如何,朱衣使今夜必圍山封寺。
「願意。」
少女含糊猶豫的聲音響起,卻如平地驚雷在耳畔炸開。
謝凌鈺望著她眼睛,試圖從中尋到一點蛛絲馬跡。
但什麼都看不出。
他呼吸急促,想再問一遍,握緊薛柔的手,發覺她掌心因過於緊張而略帶濕潤,一下子否決方才念頭。
不必再問。
「好,」謝凌鈺頷首,「既然願意,朕可以留他一命。」
他視線黏在眼前少女臉上,看也未看旁人一眼,直到薛柔受不住開始閃躲,才回頭對慧忍開口。
「大師,敢問是否有解決之法?」
少年語氣溫和,彬彬有禮。
慧忍心下打顫,他熟讀佛家典籍,亦熟讀經史子集,大昭有這樣一位帝王,不知是好是壞。
「自然是有的。」
慧忍說完,想起對太后的承諾,赧顏汗下,可他不能放任阿育王寺被毀。
「在佛寺中修行,收因結果。」
謝凌鈺臉色難看,「需要多久。」
慧忍沉默半晌,終於道:「至少三年。」
「無妨,朕可以等。」
謝凌鈺握著薛柔的手,仿佛源源不斷汲取涼意,讓自己焦灼的心靜下來。
慧忍現下願意退一步,反倒叫皇帝隱約懷疑他所言是真。
否則,既然願意妥協,何不妥協到底,稱做場法事便可消弭。
竟無論如何,都一口咬定相克。
謝凌鈺握緊掌心的手,仿佛一鬆開,身側少女就要化作瑤姬,挽斷羅衣留不住。
「陛下把我弄疼了。」
薛柔實在忍不住出聲,懷疑謝凌鈺想把她手捏碎。
話一出口,謝凌鈺回過神,便鬆開些,指尖輕輕揉了揉她手腕。
離開東殿前,他對慧忍道:「記得在前殿,將此事告知宗室與諸位大臣。」
薛柔離開東殿,便想甩開皇帝的手,小聲道:「旁人會看見的。」
「看見又如何?」謝凌鈺眼神幽深,像能直直照見她所思所想,「阿音願意為朕修行三年,難道與朕雙手交握都不肯讓人看見麼?」
「阿音今日,著實奇怪。」他輕笑一聲,顯然已冷靜下來,「或許有人教過你要說什麼,做什麼。」
「否則朕不懂,你今日態度轉變如此大。」
薛柔心裡發苦,按姑母的吩咐,她原該循序漸進,但誰知道謝凌鈺瘋到要殺慧忍。
不敢想像阿育王寺化作煉獄後,謝凌鈺會被史官罵成什麼樣子,一句「暴君」是免不了的。
謝凌鈺見她吞吞吐吐,與素日伶牙俐齒大不相同,眼神沉下去幾分。
帝王神色不容辯駁,「阿音,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無論初衷是什麼,朕都當你自願入宮。」
薛柔一陣恍惚,只知「嗯」了幾聲。
回到姑母身邊,她也沒心思用膳,更何況慧忍一番修行三年的解釋,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那群宗親朝臣吵得她頭疼。
在東安王第二次暗暗指責薛柔平素有失德之舉,不可入宮後。
皇帝語氣陰森,「王叔這般關心後宮,莫不是想入式乾殿替朕做主?」
東安王嚇得面色煞白,「臣萬萬不敢。」
「此乃朕家事,自與太后定奪。」
謝凌鈺一句話堵了宗室的嘴。
宮宴收場後,胡侍中傳太后的意思,讓薛柔去頤壽殿。
「姑母,結果似乎與我們想的不同。」薛柔抿唇,「慧忍大師給了期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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