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終於回來了?」薛柔語氣古怪。
謝凌鈺指尖劃到她唇畔,目光往下移,他昨夜已燈下賞雪,恍惚能透過單薄衣衫,再見到動人心魄的春光。
察覺他在想什麼,薛柔握住他指尖,「陛下今夜為何不在公主府留宿?」
薛柔心裡惱怒,大婚第二日便跑去謝淑華那,他一個男人除了看貌美舞姬還能做什麼?未免太不給她這個皇后面子。
「陛下想要臨幸誰,謝淑華那多的是,我是半點不在意。」
謝凌鈺臉色鐵青,「你不在意?」
見皇帝不痛快,薛柔乾脆別過臉,自顧自道:「陛下去都去了,誰都不告訴,害我白跑一趟式乾殿,我今日若在意,恐怕往後在意的時候多著呢。」
聞言,謝凌鈺眉頭舒展,眼底甚至隱約浮現笑意,捧著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
「阿音吃味了?」
薛柔杏眼睜大,「沒有。」
簡直匪夷所思,她哪裡吃味?分明生氣皇帝不給她面子,再說,他根本沒解釋去公主府做什麼。
分明就是心虛!
薛柔不想再管謝凌鈺,打算伸手推開他,手腕卻被扼住抬起,袖口布料順著細膩肌膚滑落,露出皓如霜雪的小臂。
「朕只要你一人,哪裡都不去。」
話音剛落,薛柔便見他離自己更近些,仿佛渾身每一寸肌膚都想起昨夜情形,警惕起來後陣陣發麻。
謝凌鈺垂眸,「阿音,我們今日再試一試罷。」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見原本俯視自己的少年蹲下身,近乎半跪在面前,卻因垂首看不清神色。
不過片刻,外頭的宮人便聽見一聲羞怒交加的驚呼。
薛柔臉頰紅透,緊咬著指尖以免出聲,仰起頭不去看謝凌鈺發頂玉冠。
指尖被她咬得陣陣發痛,克制不住嗚咽出聲。
謝凌鈺眼睫輕顫,恍若置身芳林,芬芳馥鬱氣息滾過喉嚨,他閉上眼,水珠順著下頜沾濕衣襟。
薛柔半晌回過神,耳尖紅得滴血,別過臉平復呼吸,忽略幽深眼底未竟的探索之意。
「阿音還覺得難受麼?」
少年聲音輕緩,頗為體貼。
薛柔半晌不吭聲,看著他濕潤下頜,想起方才情形,只覺他明知故問,惱羞成怒道:「難受,我要去沐浴歇息。」
她補道:「陛下不許跟來。」
隨即便聽見一聲輕嘆。
「那我們再試一種,一樣一樣來,總歸有喜歡的。」
薛柔呼吸發顫,眼角的淚還未乾,嘴硬到不肯吭半聲。
她忽而想起年幼時,見過謝凌鈺撫琴。
那恐怕是薛柔看他最順眼的時候,她通音律,自然也懂欣賞琴音,少年天子手指修長有力,抹挑勾剔,揉托摘吟,恰到好處。
琴弦隨指尖顫動,琴音也隨之有高低起伏。
當年那一曲奏到最高處時,琴弦欲斷。
她徹底清醒後,想起當初一曲奏罷,少年嗓音清寒:「這首叫《溪雲相逐》。」
謝凌鈺垂眸,柔聲道:「阿音,朕的衣裳又濕了。」
「你若不喜歡,再——」
薛柔捂住他的嘴,只怕他又有什麼新法子。
再這樣試下去,倘若有一整夜,她會死在顯陽殿的。
謝凌鈺勉力平靜的呼吸險些不穩,眼神黏在她潮紅臉頰和濡濕的一縷髮絲。
見他這副模樣,薛柔就知道他忍得難受,不過是硬壓著,跟她比誰先受不住。
她沒命跟他繼續比下去,腦袋抵在他胸口,「我想去榻上。」
話一出口,她甚至能聽見他心口劇烈跳動的聲音。
應她要求,燈燭早已熄滅,偏偏月色如銀,順著窗流瀉進殿,照徹榻上如雲似雪。
借那縷月光,謝凌鈺仔細看著從未見過的春色。
原來阿音動情時是這樣的,只有他一人見過。
思及此,心口像被潮水衝過,一片澄澈的喜悅。
隨即,種種不可訴諸於人的心思卻融進水中,將心尖浸得發酸。
薛柔不過因身體被取悅,意識恍惚才肯露出這副模樣,嬌氣地湊到他面前,眼淚蹭在他掌心,含糊不清喊他名字。
謝凌鈺閉上眼,告訴自己這樣沒什麼不好,片刻後,緊扣著她手指柔聲問:「阿音,是這裡麼?」
他的聲音鑽進薛柔耳朵,如從九霄雲外傳來,甚至縹緲得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