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涉及薛柔,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總歸也要考慮到。
謝凌鈺靠在榻邊,半合上眼,恍若養神,沒有告訴顧靈清,就在彭城王府,他甚至有一瞬間,後悔讓皇后進宮。
手下能用的大將互不服氣,風格迥異,他必要親自掛帥,然而一旦重演先帝舊事,薛柔根本無力同宗親抗衡。
幾乎是兩難境地,皇帝竟想起王玄逸。
倘若當初放薛柔做徐國公府的少夫人,根本無需擔憂她無依無靠,王玄逸是文臣,用不著上戰場。
這念頭冒出來,緊隨其後的便是野火燎原的嫉妒,心底一股股酸水往外冒。
難不成嫁給天子,當真不如嫁給一介匹夫?
越想,越不願去想。
謝凌鈺猛地睜眼,逼迫自己不去回憶,開口問顧靈清:「沈愈之到了麼?」
皇帝聲音如含霜雪,蓋過殿外忽然響起的嘈雜聲。
「臣出去看一眼。」顧靈清微微蹙眉。
*
「讓開!」
薛柔瞥一眼阻攔的手,冷冷抬眸,直視著謝寒。
她自長樂宮回來,於飛閣之上瞧見宮中禁軍出動,一問方知城門封鎖,搜捕要犯。
什麼要犯惹這般動靜,薛柔在孝貞太后身邊時,見過此等陣仗。
臨淮之亂後,有叛軍餘孽欲刺殺太后,且差點得手,死了兩個護駕的女官。
薛柔忽然想起,昨夜皇帝摟著她說玩笑話:「倘若阿音明日來式乾殿,朕便後日見叔父,若後日來式乾殿,朕便明日去見叔父。」
「此話若讓叔父知道,要罵朕白讀聖賢書了。」
她眼皮一跳,皇帝今日在宮外。
趙旻曾說過的話在耳畔猝然響起:「論朝中局勢,娘娘沒有太子,陛下若出事,你必死無疑。」
「宗室不滿陛下延用新法,陛下在時尚且能壓住他們,不在後,無論誰繼位,都想廢新法討好諸王,你是薛家人,他們豈能容你?」
思及此,薛柔直接下輦車,騎馬來式乾殿。
誰知道謝寒在外頭杵著,誰都不讓進,薛柔氣急,顧不上表面平和,毫不留情罵出聲。
「你口口聲聲陛下無事,卻不肯讓皇后進去看一眼,想謀反不成?」
一頂帽子扣上去,謝寒臉色通紅,差點喘不上氣。
「臣忠心耿耿,豈是皇后說謀反便是謀反,皇兄與顧靈清在裡頭,定在議論政事,尋常婦人懂什麼?」
薛柔在沒出閣時,就敢當面痛罵宗親,現在更是如此。
「天子婦也不過尋常婦人,世子未免太不把陛下放眼裡。」
言罷,薛柔見眼前少年不服氣似的,心底更惱。
「是皇兄不讓進,」謝寒理直氣壯,「臣奉命行事而已。」
說完,他心裡甚至有點委屈,明明就是皇兄親口吩咐瞞著皇后。
現在放薛柔進去,豈不是有負皇命。
薛柔毫不猶豫,脆聲反駁:「我不信!」
簡直荒謬,除了偷摸喝藥,謝凌鈺什麼時候攔過她?
除非他現在昏迷不醒,根本管不住謝寒。
她表面怒意越燒越旺,心底卻止不住發慌,抽出流采腰間短劍,直直指向面前少年。
「滾開,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攔我?」
流采的劍太沉,薛柔勉強才拿穩當,微顫劍刃於光照下泛著冷光。
但映入謝寒眼中,比劍刃更為刺目的,是皇后發間那支金簪。
金絲纏成的蝴蝶,好生奪目精巧,好生眼熟。
眼熟到仿佛剛被擦乾血跡,便插在皇后發髻上。
謝寒臉上血色褪盡,如一記悶棍敲在他頭上,半晌不語。
原來如此,怪不得婢女行刺時,皇兄晃神沒能躲過,癥結在於此。
這次幸而無礙,若還有下次呢?謝寒後退半步,垂眸看著劍尖,面色陡然古怪,並非怒氣沖沖,而是若有所思。=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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