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徐鈺輕笑,故意欺身而上,直直盯著眼前人的眼睛,「是不是我以為,你自己心裡清楚。」
察覺身下之人變得僵硬,他正了神色,道:「不論你作何想,只一樣,日後不許再以我入贅沖喜為由自貶,至於我們的婚事,雖是年幼時的決定,但我從未想過改變。」
說罷,回身復又躺下,恢復之前的悠閒,沉沉道:「我清楚我自己曾經做了什麼,現在想要什麼,未來的路要如何走。如果日後你有其他想法,咱們再另說。」
魏景行滿目茫然,圓月在他眼中漸大復又模糊,最終化成一張熟悉又模糊的容顏。
「你清楚我想要什麼,可你給不了我了,三兒,就當還我當年不棄之恩吧······」
「士大夫當以天下為己任,居廟堂近天子,擔君憂解民困,我要那萬人敬仰世間流傳的偉名與你同享。」豪氣自胸前噴涌而出,徐鈺一個鷂子翻身竄上屋脊雙手負後:
「朝聞宮闕鐘鼓鳴,
午賞牡丹洛陽宮。
夕食饌玉品芳醑,
與爾同醉百花叢。」
萬里清輝,恰逢一陣暖風,徐鈺衣擺飄搖,雖身量還不及七尺,卻有長身玉立之姿。
甚至,魏景行無端覺得,連今晚的月輝都偏愛此人,縈繞於他周身不願散去。
此情此景,他不得不再一次承認,眼前人非故人,不能說不相同,只能說除卻容貌姓名,別無相似之處。
故人,遠不及眼前人多矣!
「年少時壯志滿懷,只因做成了幾件事得了些誇讚,便覺得無所不能。」魏景行收回目光,淡淡道:「人外有人山外山,天外有天賽神仙,你有才學不假,但,世家閥門千百年的積累傳承,又豈能是你只憑天賦才學就能戰勝?」
「所以,我要一戰成名。」徐鈺笑盈盈伸手,「我們一起。」
魏景行不為所動,放空思緒,輕聲低喃:「若是如此,你有且僅有一次機會,確定不會後悔麼?」
徐鈺一個下滑,穩穩躺在魏景行身旁,悠哉道:「世家的手段無非賦恩拉攏、斬草除根,考中秀才看情況,若是他們太過分,我不願同流合污咱們就當農夫。」
說著說著,徐鈺當真考慮起日後不能走科舉仕途的生活,道:「天下九州各有美景,咱們出遊如何?」
「要不先去蜀中,看看食鐵獸,嘗嘗當地的特色暖鍋,若是能尋得好茶葉,給魏叔叔溫叔叔送回來······」
耳邊啾啾聲不斷,煩人的緊,魏景行翻身扯過被子捂住腦袋正要繼續睡,忽而清醒掀被坐起身。
晨輝從窗簾縫隙中鑽進來,劃破昏暗後躺在被子上,屋內落針可聞,惱人的鳥鳴從窗外傳來。
魏景行環視後揉揉額頭,一把拉開窗簾,陽光瞬間蜂擁擠進,刺得他睜不開眼。
仰躺後回憶,只是,自嘗蜀中暖鍋尋找茶葉後再無印象。
魏景行伸手,白色裡衣袖子滑落,「呵」,輕笑著翻弄手掌,光影明滅之間好似將金輝玩弄於掌心。
「既如此,日後的路,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