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仁澤剛探頭,就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你不困?」
「來作甚?」
徐鈺摸著額頭起身,「困,但就是睡不著。」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發熱。」見他沒睡意,莊仁澤坐在炕沿,道:「有什麼煩心事兒說來聽聽。」
「你有什麼糟心事兒說來讓我樂呵樂呵!」
莊仁澤攤手,「我能有什麼糟心事兒,順得很,還跟著署令大人進宮去了尚藥局。」
「恭喜。」徐鈺毫無誠意的道賀。
見他有氣無力,莊仁澤神秘兮兮道:「三日前,聽聞聖上早朝後盛怒,發作了兩位內侍,現在我們署衙個個如鵪鶉。」
徐鈺閉眼揉著太陽穴,見沒了下文,道:「有話直說。」
見他眼睛都不睜,莊仁澤直接脫靴上炕,兩人挨在一起互通消息。
「我們署衙退了五位學生,我看了學生籍錄,兩人是瘡腫,其餘三人分別是針灸、按摩、咒禁,都是京兆郡下轄縣祖上行醫的,我沒看出所屬世家,也不好跟人打聽,但聽同窗言分別出自楊氏、李氏、陳氏。」
莊仁澤豎著手指道:「因此我猜測,聖上發作的兩個內侍極可能是這幾家其中兩家的探子。」
不可能突然發難,可貢院平靜的很,難道是朝堂之上······
徐鈺思緒飛轉,想著要不要找找岳父的同科打探一下消息,又想到殿試在即,想見人大概率是不可能了。
見他毫無反應,莊仁澤不樂意了,胳膊肘杵杵人,「你有什麼消息?」
「沒有,貢院風平浪靜。」
「不可能。」莊仁澤驚覺失聲,捂住嘴小聲道:「往年裝樣子都要抓幾個舞弊的,今年沒有?」
徐鈺搖頭,「沒有,至少我臨近的都沒被帶走。」
莊仁澤摩挲下巴思索。
不可能啊!
雖世人皆知世家把持科舉,可世家還是很樂意糊弄的,每年都會以科舉舞弊之名給聖上上貢幾個人頭。
難道,今年的「上貢」取消了?
突然,他萌生出個可怕的想法,一把抓住徐鈺胳膊,哆嗦道:「你說是不是世家要反!」
徐鈺睜眼,「怎麼說?」
「不上貢舞弊人頭就是世家與皇家撕破臉的第一步啊,逼著聖上先發難,才有藉口,師出有名。」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莊仁澤急急道:「快,收拾行李回鄉,保命要緊。」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他們這些小嘍嘍,進太醫署考功名什麼的,得有命才行。
徐鈺一把拽住火急火燎要下炕的人,道:「難道就不能是今年沒科舉舞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