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山州直接將床幃也放下,兩人並肩躺著,很快季時玉就覺得不舒服胳膊都要和他緊緊貼著,他沒辦法,直接把人撈進懷裡,不許他再動。
「我是想和你說說話。」季時玉說著撓撓對方覆蓋在自己手背的掌心,「魚哥兒很懂事,所以我才覺得他很可憐,他說他生病了都不能吃藥,還要被逼迫做更多的活,藉口讓他發汗,實則就是欺負他,他連牛棚豬圈都睡過……」
說到最後,季時玉不禁哽咽起來。
他不明白,小小的孩子為什麼要承受這些,他在魚哥兒這樣的年紀,就知道在家裡作威作福,任誰都要寵著慣著,連違拗他意思的人都沒有……魚哥兒卻一直在被欺負。
戚山州狠狠皺了皺眉,從前為著能讓戚有才家照顧魚哥兒,他也是好話好事都說了做了,還去服役……一回來就趕緊把破屋給收拾一番,帶著他住回來。
可縱使他打算這些,魚哥兒從前遭受的罪也都不會和他說,大概是他這做大哥的沒盡到責任,叫他連告狀都學不會。
「你別自責,我不是要你自責,我知道你也不好過,你們到底分開這麼多年,他也習慣把心事藏著,而且他是個小哥兒,你平時又硬邦邦的,他不和你說也正常。」季時玉翻身面對著他,抬手摸摸他腦袋,「但他會和我說,我就都悄悄告訴你,你不要凶他。」
「謝謝你。」戚山州將他緊緊擁在懷中。
他沒想過娶其他人會是什麼樣,但不管是誰,此刻在他心裡都比不過季時玉。
再沒人能叫他覺得生活滋味有趣。
季時玉笑彎眼睛,「一家人呀,不說這般客氣的話,我也有很不好的地方,你也別凶我,我就會越來越好的。」
「合著拐著彎跟我提條件呢?」戚山州腦袋微微離他遠些,卻又被季時玉蹭動著追上去。
「嘿嘿嘿,那你就說好不好?」季時玉抬腳踢踢他小腿,還很不省心的蹭了蹭,「你腿毛好長啊,像是毛褲子……」
戚山州揚手在他屁股瓣上拍了兩下,淡淡道:「你是不是要被收拾?你再招我,我就要收拾你了。」
季時玉被他拍的顫了一下,他突然夾住腿,把頭埋進他胸口,瓮聲道:「快背我去茅房吧,快快快……」
戚山州仰面靜默幾息,翻身下床,給季時玉穿好鞋,就直接背起他,撐著把傘,就出去了。
大風席捲,季時玉雙手用力撐著傘,傘都頂住戚山州腦袋頂了,但這樣穩妥些,不至於把傘刮跑,就由著他去了。
外面小路地面泥濘,戚山州毫不猶豫地淌進去,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驚著背上的人。
「你慢點慢點,我要撐不住傘了,這風好大……」
戚山州把他往起掂了掂,一隻手摟著他,另一隻手接過傘穩穩撐著,直到茅房跟前才把他放下來。
「踩我腳上。」戚山州說。
話音落,一雙乾淨的鞋面便利索踩到他腳面上,半分要客氣的意思都沒有。
戚山州噙著笑把他送進茅房裡,幸好這裡地勢高點,否則他的腳都淌在水裡的話,都沒地方讓季時玉踩了。
「你小心點。」他站在外面叮囑。
「你離遠一點呀!」茅房裡傳出季時玉又羞憤聲音,「你不要在這,你怎麼好意思的,你快走遠一些……」
戚山州象徵性的跺了跺腳,「遠了。」
外面下著雨,耳畔都是風聲雨聲,聽不清遠近,但聽到了腳步聲,他沒顧忌的盡情發泄了。
「我好了。」
聽到聲音,戚山州趕緊又跺了跺腳表示自己走近了,撐著傘把他接到傘下,蹲下身子把他背起來,原路返回了。
一到屋檐下,季時玉就開始扒他衣裳,邊扒邊叮囑,「我等下端水給你洗洗腳,熱熱乎乎的,不會生病。」
「我自己來,你去屋裡。」戚山州沒讓他忙活,這點小事他自己就能做,用不著季時玉操心。
「我行的,我還能伺候你沐浴!」
「你在這吹風著了風寒,那才是給我添麻煩,是要我伺候你才對,進屋。」
戚山州沒個他拒絕的餘地,看著他進屋裡,才把外面的髒衣裳和鞋襪都脫掉,借著雨水沖洗腿腳,拿髒衣服擦了擦,穿上旁邊的草鞋進屋了。
剛剛出去也該穿草鞋,太著急給忘了。
見他單薄進來,季時玉立刻從床外面軲轆進裡面,他笑著拍拍身側,「快來快來,給你暖好被窩了。」
「辛苦你了。」戚山州沉默片刻,乖乖鑽進被窩裡。
是有點熱乎乎的,對季時玉來說已經很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