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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旨意,卑職不敢妄議。」

見宿衛如此戰戰兢兢,她索性不再多問,心裡估摸著此次戒嚴恐怕與趙瞿突染怪疾有關係。

趙晛來得還算快,他向趙瞿請了口諭,將謝昭昭帶進了宮門,邊走邊問:「阿昭,你怎麼來了?」

他似乎還不知情東宮內發生的事情,眉目間滿是疲憊之色。

謝昭昭盯了他一會,心中暗暗將他的嫌疑劃了去,趙晛將薛蔓當做命根子般,若他知道她用豬血當作藥引子糊弄薛蔓

,只怕做不到這樣平靜從容。

「今日表姐的婢女童雨來宜秋宮大鬧了一場,她認定我想害死表姐,說我用豬血來替代藥引子,當著我阿母和宜秋宮宮人的面大罵我惡毒。我是買了豬血和豬肝,但那不過是為了補身子,藥尚局說補氣血的珍貴藥材只有表姐可以支取,我實在沒辦法才讓霧面去買了豬血。」

趙晛一聽這話,面色凝住,似是有話想問又不好意思問出口,看起來有些慌亂。

謝昭昭道:「我將她打了一頓,當眾斥她失了智胡言亂語,勉強瞞住了藥引之事。」

趙晛總算鬆了口氣。

與趙瞿暴君之名大相逕庭,趙晛是前朝後宮眾所周知的君子如玉,他崇尚儒道,以仁愛、禮義為立身之本,若是被人知道他娶了謝昭昭便是為了放血當藥引子給薛蔓治病,臣子和百姓該如何看待他?

他好言好語安慰起來:「此事是我對不住你,等我回了東宮,必將嚴懲於她。至於藥尚局,往後你想支取什麼藥材便支取什麼藥材,怪我先前沒有跟詹事說清楚,這些日子讓你受了委屈。」

謝昭昭來此並不是為了追究此事,她支開霧面和啞光,跟趙晛並肩向前走著。

沉默了片刻後,她從袖中掏出藏好的匕首:「殿下,我不是為了告狀而來,只是不想再被人誤會。是以,我希望殿下往後可以親自來取血,以全我清白之名。」

趙晛腳步一頓,側身看向她:「阿昭,我從沒有懷疑過你的真心。」

「我不怕當藥引子,只怕真心錯付。」謝昭昭垂下頭,「若我日日割肉取血,最後卻被有心人誣陷,屆時表姐有什麼好歹,我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我如今只此一求,還望殿下成全我。」

趙晛:「可是……」

謝昭昭捏緊了拳頭,耐心即將耗盡。

往日她趙晛時,覺得他哪哪都好,善良、自愛、溫柔、有責任心、善解人意。如今再看,只覺得他自私自利,目光短淺,優柔寡斷,既要還要。

苦苦哀求讓她當藥引子的人是他,真讓他天天動手,他又覺得不忍,怎麼好人都讓他當完了?

要不是為了養好身體,謝昭昭連個眼神都不會給他。

她深吸一口氣,握住趙晛的手,將匕首塞進了他手裡:「今日天色已晚,表姐還未服藥。」

一聽薛蔓,趙晛眸色沉了沉,總算不再猶豫,將她帶到了自己侍疾所居的大吉殿——大吉殿位於天子寢居的立政殿以東,兩殿一門之隔,便於趙晛貼身侍疾。

因相隔不遠,趙晛特意叮囑:「父皇龍體抱恙,近日心情不佳,你務必收斂性子,不管夜裡聽見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萬萬不可再衝撞了父皇。」

謝昭昭連連點頭,眼睛卻一眨不眨盯著趙晛取來的小碗:「開始吧,別耽誤了表姐病情。」

趙晛撩開她的衣袖,見左臂上被李春巧打出的淤青越發觸目驚心,儼然有腫脹腐爛的趨勢,不由皺眉:「怎麼這麼嚴重?」

她懶得多說,直接伸出了另一隻手臂:「那換隻手吧。」

趙晛:「但是……」

謝昭昭:「換成腿也行。」

趙晛:「……」

他比劃著名,遲疑著不知道如何下刀,謝昭昭直接拉過他的手,帶著匕首壓在自己腕上,語氣誠懇:「用點力,我吃勁兒。」

趙晛沉默片刻,終是劃開了她的皮膚。

血嘀嘀嗒嗒流進碗裡,她卻連吭都不吭一聲。他忍不住去看她,心裡像是有貓爪子在撓,又疼又癢,只覺得每一瞬都煎熬無比。

她別著頭,藏在燭火中的半邊側影冷清,垂落的眼睫卷而細長,即使此刻也不顯脆弱,堅韌地如同松柏或磐石。

這樣善良而柔軟,又不失擔當冷靜的女子,如今是他趙晛的妻。

趙晛心潮蕩漾,著迷似的緩緩靠近她,他指腹搭在她的後頸上,正要低頭吻上她的耳垂,殿外卻突然傳來殺豬般的嚎叫。

「啊——」

「疼死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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