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他,她親他,謝昭昭親他……
趙瞿腦子裡反反覆覆迴響著這幾個字,他僵硬地垂首,微微歪著腦袋,黑漆漆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謝昭昭臉頰漫著不自然的紅暈,纖長的睫毛似是蝴蝶的羽翼輕顫著,她好像沒什麼經驗,便笨拙地吻在他的唇角,壓得十分用力,卻連位置都尋錯了地方。
兩人親吻的動作落在橙梓眼中,她雙目瞪得圓溜溜,心裡又是咯噔一下,忙不迭扯住了試圖向前走的謝彰彰:「看什麼看,你阿姐跟著太子殿下去見陛下了,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橙梓拉著謝彰彰往前走,不知是在說服謝彰彰,還是在說服自己:「而且你沒看到湖對岸的兩人戴著面具嗎?戴面具的男女都是未婚的少年,自然不會是你阿姐了。」
謝彰彰一邊被拽著往前走,一邊還不忘回頭望一望那對岸的兩道身影,但見兩人摟抱在一處親吻,她唇瓣一抿,下意識伸手捂住了眼,再不好意思繼續回頭看了。
直到兩人腳步聲漸遠,謝昭昭才舒了口氣,將緊扣在趙瞿身後的手臂緩緩鬆開,垂首向後撤了一步。
但下一瞬,趙瞿便抬手抵在了她腰後,另一手扼著她的後頸,迫使她重新仰起頭看向他。
趙瞿盯著她看了半秒,不緊不慢地俯首貼近了她的耳畔,嘴角漫開涼颼颼的笑意:「謝昭昭,你最好跟朕解釋清楚。」
他的嗓音壓得很低很輕,附在耳畔像是情人低語,但輕吐出的每個字音都極有分量,令她忍不住心頭一顫。
趙瞿與她靠得實在太近,溫熱的吐息裹著一絲淡淡酒意擦過她耳垂,激起一陣細密的顫慄。
謝昭昭只感覺腦袋嗡嗡作響,她有些不知道該從何開始解釋自己這僭越的行為,雖然她錯位親在了他的唇角,卻並未完全貼敷在他唇上,但這也不是她隨意輕薄趙瞿的理由。
她下意識向他認錯:「對不起,我不……」
趙瞿打斷她:「朕不想聽你道歉。」
言外之意,他還是要聽她解釋。
謝昭昭一陣沉默。
他攥在她後頸上的指節沒有用力,只虛虛攏著,便耐著性子等她開口。
她垂眸輕聲道:「我並非有意要輕薄陛下,方才我阿妹和橙良娣在望舒湖對岸,我怕她們看見我們,便想先躲一躲,但陛下在這裡,我若是不與陛下說清楚,陛下恐怕不會讓我離開。」
「我看林子裡有許多未婚的男女追逐摟抱,一時間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將面具戴在陛下臉上,學著旁人的樣子想要將她們糊弄過去。」
謝昭昭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至於我輕薄陛下這件事……陛下或許聽到我阿妹方才在隔岸所言,她似乎認出了我,想要尋過來辨認清楚。我知道我阿妹臉皮薄,最見不得旁人親熱,往日路過街頭的青樓楚館都要捂著眼睛才能走過去,我想著再裝得過火一些,她看了害羞便不會再繼續探究下去。」
天地良心,謝昭昭對趙瞿說得每個字都是實話,不摻一絲假。
她想著,既然她能聽到謝彰彰和橙梓在對岸的說話聲,趙瞿必定也能聽到。
與其胡編亂造的扯謊惹他惱火,還不如坦白從寬,爭取從寬處理。
反正她的痛覺都轉移到了趙瞿身上,他總不能一氣之下殺了她。
謝昭昭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真誠,她甚至強忍著羞臊,緩緩抬眸與他對視。
趙瞿便如此盯著她的眼睛看了許久。
他嗓音驟然壓低:「為何要躲?朕與你不能站在一起嗎?」
「能是能。」謝昭昭輕抿唇角,「宮裡不是將咱們的關係傳的亂七八糟的,我怕橙梓和阿妹看到了胡思亂想。」
而且最重要的是,謝昭昭在看到對岸迎面走來的兩人時,下意識慌亂了一瞬,腦子裡滿是壓不住的心虛和焦躁。
此刻想來,便如趙瞿所言那般,她其實不躲不避又能如何?
他們兩人好端端站在那裡,不過是在說話而已。
但彼時那一秒,她就是覺得心慌意亂。
仿佛宮中的傳聞並非虛言。
仿佛她跟趙瞿之間真的有些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這些都是藉口。」
謝昭昭本就心虛,如今聽到趙瞿忽然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更是渾身血液倒逆,後頸汗毛根根豎起。
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快,像是被人不依不饒揭穿後的惱羞成怒。
但很快謝昭昭又將這莫名的情緒壓了下去,她打量著趙瞿的神情,不知道他到底想聽怎樣的答案。
她開始嘗試著在趙瞿身上尋找正確答案,先是盯了他一會,在嗅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酒氣時,她遲疑了一瞬:「抱歉,其實我喝了點酒,當時頭腦不太清楚。」
話音落下,趙瞿便俯身壓了下來。
他掐在她後頸的手掌微微用了兩分力,不似謝昭昭親吻他唇畔時的笨拙,他撬開她唇齒的動作帶著十足的侵略性,舌尖抵在她齒關碾磨時,她隱約聽見自己喉嚨里溢出細碎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