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自安的娘親原本是橙昭儀宮中伺候的廚娘,她說橙昭儀喜歡吃辣,懷孕初期肚子也圓滾滾的,很多人都以為橙昭儀懷了女兒。
太后知道了很生氣,逼著橙昭儀每日吃酸李子,直至橙昭儀吃得連連作嘔,險些滑了胎才不再逼她繼續吃酸了,只是仍不許她吃辣。
因懷了身孕,橙昭儀不便舞刀弄劍,為了打發時間曾私下裡給腹中孩兒縫製襁衣。
有時候為了練手,她不但縫小皇子的衣裳,還做了一些小公主穿的翟衣,可惜還沒縫製成型便被太后瞧見痛斥了一頓,自此橙昭儀就不再縫衣裳了。
後來便是橙昭儀難產而亡後,曾經在橙昭儀身邊照料過的宮人太醫盡數被太后處死,唯有呂自安的娘親天生失語,旁人以為她又聾又啞,又恰好她在橙昭儀身邊待了不久便被調去了西膳房幫廚,這才命大逃過一劫。
彼時謝昭昭聽聞這些,她便覺得其中說不出的蹊蹺和怪異。
太后似乎很忌諱民間那些毫無依據的說法,明明太醫已經診斷出胎兒性別,她依舊逼著橙昭儀不許吃辣只能吃酸。
倘若太后重視橙昭儀腹中子嗣,一開始便是疑神疑鬼了些也能說得過去。但她想不通橙昭儀為何要縫製公主翟衣,若只是為了練手,那太后得知此事後又何至於那麼大反應?
難道那腹中胎兒已經定下了的性別,還能再變成另一種不成?
再說太后在橙昭儀難產而亡後,將伺候過橙昭儀的人全部處死這件事,便如同欲蓋彌彰想要遮掩什麼秘密似的。
於是謝昭昭忍不住生出懷疑:或許橙昭儀腹中懷的是公主,卻在生產時被偷梁換柱成了皇子。
若非如此,太后何須在橙昭儀活著的時候便剖腹取子?
但很快她便從任羨之口中得知,趙瞿是親眼看著太后剖開了橙昭儀的肚子,並從中取出了趙晛。
既然是親眼所見,那便證明她的猜想是錯的。
或許是太后知道橙昭儀存活下來的概率不大,未免母死子亡的局面發生,這便狠了心剖開了橙昭儀的肚子。
至此謝昭昭就再沒有懷疑過趙晛的身世。
而如今她突然得知橙梓很可能是橙昭儀的女兒,那些四處打聽來的過往像是一塊塊破碎的拼圖,莫名在她腦海中拼湊成了一個離奇的猜測:
橙昭儀並未與趙瞿發生過關係,又或者她沒有一舉懷上趙瞿的孩子,但她急切需要一個趙瞿的孩子,於是橙昭儀便找上舊相識,也就是任家家主的季弟借了種。
可惜橙昭儀這一胎是個女兒,而非太后所期盼的皇子,太后為掩蓋這一事實,提早做好了偷梁換柱的準備。
大抵是橙昭儀生下女兒後並不配合太后,又或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太后為了讓趙瞿相信趙晛便是橙昭儀生出來皇子,便當著趙瞿的面演了一出剖腹取子的障眼法。
畢竟是趙瞿親眼看著太后剖出來的孩子,誰會想到趙晛根本不是橙昭儀腹中懷胎十月的子嗣。
至於橙昭儀腹中原本的女兒,太后不知出於何等考量,最後將其送回了橙家本族撫養成人,也便是如今的橙梓。
倘若按此推測,那趙晛就不是趙瞿的親生血脈,他甚至很可能身體裡流淌著橙家人的血液,若不然太后怎會無緣無故將他扶持到太子之位上?
謝昭昭越想越覺得惡寒。
她腦子亂鬨鬨的,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向橙梓開口解釋。
在如今落後貧瘠的時代,唯有滴血驗親這一個法子可以證明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偏偏這法子毫無科學依據。
若是在滴血認親時在水裡加入白礬,便可以使得任何人的血液相融在一起。反之若是往水裡加入白醋或者食鹽,則會讓任何人的血液都不能相融。
即便不在水裡動手腳,這滴血認親的原理無非是相同血型的血液混合時,不會出現明顯的凝集反應,血液就會更容易相融。
如此說來,縱使是兩個毫無血緣的陌生人,只要血型相同便可能會血液相融,而一旦兩人血型不同,即使是血緣至親也可能血不相融。
想當初太后為免後患,將伺候橙昭儀的人都殺了乾淨,如今應該只有任家家主的季弟這一個當事人還活著吧?
除非他能作證,不然橙梓和趙晛的身世便成了無解之謎。
許是謝昭昭發怔的時間太久,橙梓忍不住抬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昭昭?你跟我二姑母認識?」
謝昭昭回過神來,輕抿著唇:「不認識。」
「我前幾日看戲文,有個故事很是有趣,講的是真假千金的故事。那兩人同日而生,被產婆抱錯交換了人生,待到多年後才被發覺真相,只可惜她們的人生軌跡早已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