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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過片刻,便有宮人傳來消息,說貴妃對清單提出了異議,直言某些珠寶去向不明,命司記司徹查到底。

何典記得知後,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這分明是無中生有!這些珠寶早在前兩年便已移交至各宮庫中,如今卻要來問我司記司?」

旁邊的張典記唉聲附和:「貴妃娘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怕是衝著皇后娘娘來的吧!」

關寧靜靜聽著,不插一言。

貴妃以珠寶清單為名,實則是在敲打尚宮局,以試探皇后與她身後勢力的反應。

而司記司,不過是捲入其中的小小棋子罷了。

夜已深,關寧倚在案前繼續抄錄帳目。

她站在舊帳書架前,尋找所需舊帳,以前整齊的書架近日也被翻亂了,一冊舊帳突然滑落,散開的頁面中,一頁舊帳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上面記載著一筆數年前經由大內庫府的物資調撥。

她伸手將帳簿重新放回案上,抬頭望向窗外,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紙灑在地面上,仿佛給這深宮鍍上了一層冷光。

關寧站起身,將清單與帳簿妥善收好,然後輕輕吹滅了燈火。

宮中一切似乎歸於平靜,但她知道,這只是一場風暴前的短暫寧靜。

這一夜,關寧睡得極淺,仿佛置身於一片深沉的漆黑中,四周是看不見的危險。

*

清晨,司記司內已是燈火通明,正六品司記楊司記坐在正位,手中捧著一本冊子,面色如常,語氣卻帶了幾分不容置疑:「這是昨夜從貴妃宮送來需要補充的清單,今天必須核對無誤。」

她將手中冊子遞給何典記:「何典記,貴妃娘娘這份清單上多了一些細項,你們負責逐一核對庫存,再抄錄兩份,儘快送回。」

「是。」何典記應聲,垂首接過冊子,轉頭瞥了關寧一眼,「你也來幫忙。」

關寧連忙俯身答應,與其他兩名女吏將堆放的帳簿和冊子小心翼翼搬到案上。

她目光掃過新送來的清單,發現上面不僅有珠寶的名稱,還特別標註了出庫和存放的時間、地點。

「貴妃娘娘這份清單可真是細緻啊。」旁邊的徐女吏低聲嘟囔,語氣裡帶著些許揶揄,「不過是宮中例行盤點,竟比往年多出這麼多瑣碎細節,連每件珠寶的盒飾都一一標註清楚了。」

何典記沉聲道:「慎言。貴妃娘娘出身簪纓世家,心思縝密,自然要求甚嚴。咱們在司記司,就該把事情辦妥,少問不該問的事。」

徐女吏聽了不再多言,俯身翻找帳簿。

關寧在一旁默默整理手頭的冊子,聽著她們的對話,卻不禁留了幾分心。

核對清單的工作並不難,但繁瑣異常。

每件珠寶從材質到雕工再到外盒裝飾,逐一比對記錄,稍有不符便需重新核查。

關寧低頭翻閱冊子,目光卻忍不住被一串名字吸引,那是一組極其名貴的珠釵,冊上標明它們來自江南貢品,多年前入宮時便歸屬貴妃。

「這是江南織造司年貢珠寶之一,不該有問題才是。」徐女吏皺眉說道,語氣中透著幾分不解,「但清單上卻將它們列為『待查』。你們說,這是何意?」

何典記輕咳一聲,壓低聲音:「這些事兒,咱們別多嘴。貴妃娘娘的心思,咱們猜不透,也不必去猜。總之,按著清單辦就是了。」

說罷,她轉頭吩咐關寧:「你去庫房取今年的庫存登記簿,再找一找之前幾年的存檔。」

關寧立刻應聲,轉身走出司記司。

庫房裡陳列著一排排整齊的帳簿,關寧從架上取下一本幾年前珠寶出入記錄的冊子,順手翻開。

那一組江南珠釵果然在列,但備註一欄卻寫著「貴妃壽辰之後移存御苑庫房」。

她一愣,細細查找,卻未見後續記錄。

這些珠釵,早就不在貴妃宮中了?

關寧手指在書頁上停頓片刻,將冊子抱回。

她想起昨夜看到的舊帳,現在細細想來,那筆調撥記錄甚是奇怪,換句話說,與今日貴妃所提的「遺失珠寶」很是吻合。但那些被調撥珠中一支通體晶瑩的簪子記錄更是異常,從大內庫府調出後未見任何相關記錄。

但如若貴妃的珠寶並非遺失,而是被刻意調離,那可能早已成為某些人手中的籌碼。

關寧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她明白自己此刻的發現絕不能透露半分,否則極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她將新發現交給何典記時,後者看了一眼,眼神一暗,卻僅是冷冷一笑:「這種事,不關我們的事。上面的人愛怎麼寫,咱們就怎麼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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