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常理,珠釵既已賞賜出去,就不該再被列入貴妃名下的記錄中。
更奇怪的是,這一改動似乎刻意而為,將珠釵的歸屬拉回到貴妃手中。
關寧心中湧起一陣隱憂,如果有人追查這件珠釵,那麼矛頭會指向誰?是貴妃,還是...
這時,司記司的鄭掌記端著一杯熱茶緩步走來,目光從帳冊掠過,隨即停留在關寧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動聲色的笑意:「關女吏,抄帳抄得這麼認真,真是司記司的福氣。」
關寧聞言一驚,連忙低頭掩飾情緒,垂首恭敬道:「掌記過獎了,職責所在。」
鄭掌記的目光在她手中的帳冊上停留片刻,才悠悠說道:「這宮裡的帳目,可不是隨便看的。有些事,看了,也要當做沒看見。記住了嗎?」
關寧心頭微顫,忙低聲應是,將帳冊合攏收回桌旁。
鄭掌記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離去,只留下那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在她耳邊迴蕩。
*
次日,尚宮局接到御旨,要協助皇后宮中核查張嬋的物品。
張嬋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也是皇后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關寧隨同司記司的女吏們前往皇后宮中,負責整理張嬋的物品清單。
張嬋並未拒絕配合,反而將自己的箱匣悉數打開,任由核查。
關寧翻閱著清單,卻發現許多物品並未登記在案,而其中一支通體碧玉、鑲嵌金絲的珠簪尤其引人注目。
這支珠簪並非平凡之物,儘管造型簡單,但其工藝與用料都顯得極為貴重。
關寧不動聲色地將它與清單核對,卻發現這件珠簪並未記錄在內。
「關女吏,你在看什麼?」一聲冷厲的呵斥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關寧抬頭看去,是皇后身邊的掌事嬤嬤錢嬤嬤。
她的目光如刀般落在關寧的手上,那支珠釵還未完全放回原位。
「回嬤嬤的話,這珠釵與清單不符,是否需要補充記錄。」關寧放下簪子後退一步,示意自己沒有別的用意。
錢嬤嬤盯著她,眼中帶著幾分審視,冷冷道:「這些物件自會有人查,不勞尚宮局的女吏費心。還有,那些清單不過是擺樣子的罷了。」
關寧聽出話中的警告,立刻垂首退開,不再多言。
不久後,張嬋被召至皇后跟前問話。
女官們遠遠看著張嬋被領走,低聲議論紛紛。
有人說她失寵的日子不遠了,也有人認為她不過是被牽連其中,遭受池魚之禍。
關寧坐在角落裡,耳邊聽著這些嘈雜的聲音,心情卻因一種難以名狀的預感而沉重。
她抬眼望向門外,不知為何,腦海里始終浮現出那支珠釵的模樣。
她暗自握緊拳頭,低聲自語:「局未明,不能退。」
張嬋自盡的消息傳遍後宮時,尚宮局正處在忙碌的核查中。
關寧聽聞時,正翻閱著御苑庫房的帳冊,筆尖頓住了片刻,紙上留下一個淺淡的墨痕。
「怎麼會這樣?」女吏們低聲議論著,「張嬋跟隨皇后多年,平日裡連半句怨言都沒有,怎會突然……」
「聽說是認了罪的。」有人壓低了聲音,「遺書里寫得清清楚楚,說她藏了貴妃的珠寶,怕事情敗露,這才……」
「哼,」張典記冷笑一聲,打斷了那人的話,「遺書?這宮裡的人哪個不是留下罪名才敢死的?自己死了,能保住家人平安,她又不是第一個。」
周圍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只有關寧依舊垂首,整理帳冊的手指卻微微收緊。
張嬋的死看似簡單,卻在她心中留下了更深的疑問,真是因為罪行昭彰無路可退,還是有人故意逼她走到這一步?
她的思緒未及多轉,門外便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沉穩中透著分明的節奏感。
關寧下意識抬頭,正見一名身形頎長的男子步入廳中,宮人們紛紛退避,廳中頓時安靜了幾分。
男子身著太監服飾,腰間束帶收得極其利落,一身宦官的打扮卻難掩清雅風采。
他面容清秀,雙眉舒展,眼神溫潤,舉手投足間如春風過林,既無鋒芒,又令人心生敬意。
「趙公公。」柳尚宮率先行禮,聲音里透著幾分試探,「不知您前來,所為何事?」
男子微微頷首,拱手還禮,語調溫和卻不容置疑:「司察司趙懷書,奉陛下旨意,協助尚宮局徹查御苑庫房貴妃珠寶失竊一案。」
趙懷書。
這個名字輕輕掠過關寧的耳邊,她低頭斂去心中一絲波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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