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從一個字開始,就能讓她們看到更遠的路。」
燈火之下,沉思未眠。
*
永巷令的燈火逐漸多了起來,幾個宮女圍坐在一處,認真地臨摹紙上的字。
她們的動作生疏笨拙,時不時有人將墨汁滴在紙上,忍不住輕輕嘟囔兩句,但隨即又滿懷熱情地重新提筆。
關寧倚靠在桌邊,眼神微斂,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她知道,這些女孩大多是平民甚至無家可歸,若世道所迫,斷不會入宮為婢。
「掌記,您不嫌棄我們笨?」一個小宮女怯生生地問道。
她的手指因長年勞作而布滿粗繭,墨跡斑駁地沾在指尖,卻掩不住那份真誠的渴望。
關寧搖了搖頭,語氣平和:「寫字不是天生會的。就像、刺繡,都是學出來的。」
小春輕輕地放下筆,抬起頭,目光灼灼:「掌記,您真是好人!」
關寧微微一怔,隨即低笑:「好人?不過是教你們幾個字罷了,何談好壞。」
小春卻搖頭:「若是別人,哪裡會教我們。我們這樣的命,也只有掌記願意費心了。」
這話聽得關寧心頭微酸,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一抹深意。
她從未想到,寫字這樣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竟能讓這些女孩露出如此滿足的神情。
也正因為如此,她心裡多了幾分複雜的感慨。在這裡,寫字卻成了這群女孩需要鼓起莫大勇氣才能提起的奢望。
在這個講究等級分明的宮中,寫字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開始,但在她心裡,卻像是為這些女孩點亮了一盞燈。
她教她們寫字,不只是因為她們的請求,也是為了給自己一份寄託。
在她夢裡出現過一個畫面,那裡的女孩們可以平等地接受教育,可以為自己的理想奮鬥,一個她無法完全描述的地方,卻無比嚮往,在那裡,每個人都能自由發聲,女人和男人一樣,擁有參與討論、施展才華的權利。
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沒有因血脈和出身而決定命運的悲劇,那裡的人可以把握自己的未來。
關寧想到這裡,心底湧起一種隱隱的痛楚。這理想似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
她身處此地,或許能借一點微薄之力,為這些女孩鋪出另一條路。
她看了看宮女們的字跡,雖仍顯稚嫩,卻已有了些模樣。
學會寫字能改變什麼?
關寧曾問過自己無數次。
她將筆放下,輕聲嘆息。
關寧突然開口,聲音清冷卻堅定,「你們學會寫字之後,可曾想過,將來會如何?」
有人輕聲說:「奴婢不能出宮,若是有一天奴婢學會了寫字,就能寫信給家裡人,不用再托別人寫了。
小春愣了愣,放下筆,小聲道:「奴婢學字,只是想著,若有一天能做女官,便能靠自己活著。」
「奴婢想自己能夠看些書。」
「奴婢想以後出宮了,也可以多份可以討生活的方式。」
關寧心中某處仿佛被觸動,這些看似簡單的回答,卻像是一記重錘敲在她心上。
關寧低頭,看著她們用力握筆的手指,與其說她教的是寫字,不如說她教的是一種發聲的方式。
透過她們倔強的神情,她仿佛看見更多如她們一般的宮女、閨閣女子,甚至鄉野村婦,她們都被同樣的制度、偏見束縛在窄小的里,連用文字表達自己都成了一種奢望。
如今,她逐漸明白,字本身或許改變不了什麼,但字背後蘊藏的,是這些女孩對命運的反抗,對尊嚴的追求。
這是她們向這個森嚴的等級社會發出的微弱吶喊,雖然聲音微小,卻擲地有聲。
她抬頭望向窗外,宮牆高聳,將外界的喧囂與自由隔絕。
這個天下的女人,大多數如這牆內的宮女,註定一生卑微,連抬頭看一眼天空都是奢望。
「若是有一天,這座高牆可以打開,那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卻再無法拋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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