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捏緊布巾的一角,猶豫半晌,走過去兩步試探性觸碰虞歸晚的頭髮,見虞歸晚只是僵了僵,並沒有拒絕,才放下心替她擦拭,等幹了又拿木梳細細梳理柔順,再編成小股的辮子歸攏在頭頂,用髮帶攏紮成一長條垂下來,頗為精巧,又不失肆意灑脫,跟虞歸晚表現出的不拘小節的氣質很相配。
即使在盛都,滿城的世家貴女里也找不出一個如虞歸晚這般獨特的女郎,她看呆了,竟忘了鬆手,對上虞歸晚疑惑的目光,她猛驚醒,慌忙退開,丟開布巾轉身躲進西屋。
「幼兒姐怎麼了啊。」廖姑咬著香噴噴的烤鹿肉,村裡的小夥伴都羨慕她還能同師傅吃住,天天都有肉吃,別人都羨慕不來。
虞歸晚看著西屋晃動的門帘,眼底精光乍現。
隔天她早早騎馬來到縣城,在街邊的小攤買了十幾個肉餡的火燒餅,兩面烙的金黃焦脆,掰開裡面卻是暄軟的發麵,肉餡的三文錢一個,沒餡兒的三文錢兩個,不算貴,卻也不是人人都捨得買。
她提著火燒餅來衙門找高腳。
「虞老弟來了啊,還當你忘了,正想午後再去尋你,這買賣別人做不得,老弟你肯定行的。」高腳跟今天當班的兩個同僚分食燒餅,他每月俸祿只有二兩一錢,上有父母下有妻兒,若不私下收些孝敬,早喝西北風了。
虞歸晚跟其他人也打了招呼,才問出心中疑惑:「一般都是往南邊運貨,怎的那位老爺要運去偏關,我聽說那邊極不太平,路上山匪多。」
高腳兩三口吃掉一個餅,說話間已經拿第三個了,「害!還不是因為關外那些馬上漢都是土財主,手裡頭寶貝多,貨物一出關怎麼定價咱們也管不著,一袋麵粉能換這個數的黃金,」他悄悄沖虞歸晚比了個手勢,「同樣的貨運去南邊可賣不著這個價,而且南邊那些人,嘿,忒不地道,台上台下收兩重商稅,哪還有賺頭。」
瞅著個空閒,高腳帶虞歸晚到一處大宅,在那她見到了僱主。
正如高腳所說,僱主是城裡的老爺,姓錢,家中世代經商,這次要出關的是五車麵粉,三車高粱,之前都是請鏢師護送,現在四處鬧盜匪,鏢師也不敢走這趟,錢老爺沒辦法,找高腳引薦願意接這宗買賣的高手,高腳就想到了虞歸晚這個『小老弟』,他相信自己沒看走眼。
一身富貴綢緞的錢老師皺眉打量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是很滿意,體格沒有他常雇的鏢師健壯,面容還蒼白,哪像習武之人,高腳莫不是隨便找個人來糊弄不成。
虞歸晚把玩手中的茶杯,吊著一雙狹長的眼眸看上首身寬體胖的錢老爺,慢聲道:「想怎麼試。」
錢老爺斂神,心想這人倒是懂規矩,知道要先試身手。
早已等候在外的家丁都是錢宅奴僕中頗有身手的,常跟錢老爺外出做買賣,他們將虞歸晚圍在院子中間,互相交換眼神,然後一窩蜂撲過去。
原本負手而立的虞歸晚勾唇一笑,右腳往後踩,弓下身躲過迎面一拳,在對方沒回神前猛地暴起,右手握拳直接砸向對方的臉。
她還記著這只是一場試探,才沒有下死手,不然這一拳砸的就是太陽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