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永遠躲在南柏舍茍且偷生,想要為父親和兄長報仇,為隨家洗清冤屈,就要逼自己做個狠心人,如若不然,她就會變成待宰的羔羊,連自己都護不住,又何談其他。
從虞歸晚帶人去關外販私鹽,換回大批金玉彩寶開始,她就變了,慈心該有,卻不能多。
後背傳來奇異的癢意,虞歸晚牽過幼兒垂下的一縷烏髮咬住,身體一點點繃緊,她不知道幼兒在自己背上寫了什麼東西,但那支狼毫勾得她心神蕩漾,她伸手猛地抓住窗欞,指甲死死扣進去,突起的骨節泛白。
幼兒將她的反應一點點收進眼底,執筆的手卻沒停,尋到一處好地方,在上面落款:隨望京。
娟秀的字跡,與『臥薪嘗膽』相距甚遠,不知是不滿意字跡還是落款,她拿手帕蹭掉,重新用狂草寫下『幼兒』兩字。
虞歸晚的身上滲出一層薄薄的熱汗,暈花了後背的硃砂。
幼兒傾身向前,用筆桿挑住她的下巴,先是撫開被她咬濕的烏髮,隨後湊近。
冬日裡她的唇總是乾燥,唇紋很深,唇色卻極淡,晚間飲下的烈酒還殘留醇香,都被幼兒一點點汲走。
銀絲順著嘴角落在狼毫上,硃砂愈發艷麗了。
她跪坐起來,推開狼毫,身體往後靠,攥住幼兒的手往下拽,毫不掩飾自己對此事的貪婪。
張嘴想咬,血腥味會讓她興奮,可到底捨不得弄傷這麼嬌柔的人,只在上面留了兩個深深的印子,才遺憾作罷。
幼兒將臉埋進她的肩窩,聲音開始模糊不清。
「你指派幾個人予我,以後打探消息的事我來辦,這麼做既是為你也是為我。盛都中想要我命的人不止大皇子一黨,你留我在這,又護著不讓別人發現,不管你作何想,在旁人看來都已是跟隨家謀逆一案牽扯上了關係,他們不會放過我,也不會放過你。」
她急喘幾下,「你有什麼打算?」
幼兒將她壓到枕頭上,四目相對,堅定道:「我要為隨家討回清白。」
「沒有那麼容易。」
虞歸晚很清楚這不是殺幾窩山匪就能解決的事,那些人不遠千里追來庶州,就是想斬草除根,不讓隨家有翻案的機會。
幼兒想做成這件事,太難,光* 靠南柏舍這點人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但我必須做,我不能讓父親和兄長含冤九泉。」殺意在幼兒臉上一閃而過。
虞歸晚靜靜地看著她,突然笑了。
幼兒訝然,她從未見虞歸晚笑過,沒想到竟這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