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下人被葛大娘特意囑咐過,這些日當差要萬分小心謹慎,萬不可再像之前那樣隨意, 寧可辛苦這十天半個月也別在這種節骨眼去惹虞姑娘生氣。
要是被打發出去,以後可再難找這樣的好主家了。
那些大戶人家表面看著光鮮富貴,內里卻是個腌臢窩,髒的臭的爛的數不盡,進去了不死也脫層皮,哪能能囫圇出來。
余姐不假他人之手,親自在廚房守著小泥爐將藥煎好了再送到正房。
「姑娘,喝藥了。」
她進來時幼兒正盤腿坐在碧紗櫥的羅漢床上看帳, 聞聲便抬頭, 「先放那吧,我待會兒再喝。」
「那可不成,虞姑娘吩咐了要盯著你把藥喝了,我拿過來時藥湯已經溫了,不燙, 再放就涼了,沒了藥效就算喝十大碗也沒用, 姑娘快喝了吧。」余姐等在那裡不肯走。
幼兒無法, 只得擱下筆, 接過碗將黑乎乎又苦澀的湯藥飲盡, 真是連舌頭都跟著發苦, 漱了好幾次口才好些。
余姐收了空碗,笑道:「這才對, 良藥苦口,姑娘認真吃幾劑將病根除了, 往後也就不用再受這份罪了。」
幼兒拿帕子掩嘴,無奈道:「本來也沒多大的事,不過是這些日貪涼在屋裡多放了些冰才這樣,偏她就急急忙忙打發人去請大夫,開了幾大包的藥,就是喝到年底也盡夠了。」
「虞姑娘也是關心姑娘才會這麼著,旁人想要這份關心還不能呢。」
「我也知道她心疼我,」她讓余姐在旁邊坐下,說道:「只是我這身體好一陣歹一陣,有是之前傷著落了病根的,也有是娘胎帶出來的,總讓她為我操心,我這心裡也過意不去,又恨自己沒用,但凡我中用,也能替她分擔些,不叫她那麼累。你瞧如今這村子又添了兩千多人,還都是兵卒,要養這兩千多張嘴可不是易事,朝廷撥下來那點錢怎麼夠,少不得她要自己往裡填銀子,可哪裡就有那麼多錢填呢。」
說起些事余姐也跟著皺眉,嘆道:「誰說不是,光是人來,我是一車糧也沒看見,可不就得虞姑娘自掏腰包養他們。」
衛所營的兩千士兵是今天進的南柏舍,營地就扎在土樓附近。
村民對這些頭裹紅巾,佩護心鏡,腰挎大刀的士兵很懼怕。
以前碰上打仗最倒霉的就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敵軍打過來了會燒殺搶掠,沒打過來他們也照樣挨搶。
凡有士兵經過,不管是什麼軍,鐵定會跟當地的百姓要糧食,說好聽是徵收,可那分明就是搶,老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米缸糧袋被一搶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