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歸晚不走尋常路,回家時沒有走大門,而是從後院翻牆進來的,她環手在胸前聽完了趙禎那番話,頓時就起了醋味兒,滿屋子飄酸,當即就從屏風後轉出來。
她走路向來悄無聲息,平日裡是因為不想嚇著幼兒才會刻意加重腳步,現在冷不丁出現,可把趙禎嚇得夠嗆。
幼兒瞧她臉色有異,以為是在後院打盹的虞六花又跑出來了,回頭正要說它,不曾想是虞歸晚,頓時驚喜,噌一下站起身。
「怎的這會就回來了?早起出門還說要忙一陣,因你不在家,我都讓程伯他們先回家去了,明早再過來回話。」
剛才心裡還想著,猛然見到,幼兒真是欣喜若狂,倒像是分別許久似的,眼裡的暖笑都要溢出來了。
庫存的火/藥筒所剩不多,虞歸晚讓閻羅娘從黑市多弄些了硝石,今日剛到貨。
因走的水路,船隻又大,南柏舍的河道太窄太淺,大船進不來就只能停靠在青林鎮的碼頭。
虞歸晚親自帶人坐船過去驗的貨,又分批裝小船運回南柏舍,這會埠頭那邊的腳夫正喊著號子往下搬貨。
就算打仗了,老百姓也是要吃飯,要養家餬口的,商人也是要販貨賺錢的,所以南柏舍的埠頭並沒有停運,村市街也照常開。
雖然沒有先前熱鬧,但也沒有蕭條,尤其這兩日,進貨的商旅又多了起來。
打了勝仗,虞歸晚在河渠的聲望越發高,早前和她做生意的錢老爺等人現在都奉她為座上賓,但她對自己身份以及地位上的改變並沒有太多感覺。
在末世她有過比現在更高的位置和更大的權力,小小一個衛所統領,管這點子人而已,算不得什麼。
「眼下也沒十分要緊的事,他們離家許久,如今好容易回來,是該先見見家人,別的事緩兩天說也耽擱不了什麼。」她眼裡只有幼兒,都不看趙禎。
幼兒知道她的脾氣,平日裡最煩的就是那些個冗長的禮節,見著曹縣令都只行簡禮,略點點頭或者抱拳致意就算行過了。
若哪個敢讓她跪下,要三叩九拜的行大禮,怕是對方人頭都要落地,所以此等拔老虎鬚的事還是不要做為好。
「正好你回來了,」幼兒拉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手心,悄悄使眼色讓她收些脾氣,趙禎畢竟是皇室公主,還是儘量別給人難堪,對她們也沒好處,便主動引薦道:「快來見過殿下,我先前常跟你提起的,我幼時做過殿下的伴讀,當日也多虧了殿下幫忙,我和母親才倖免於難來到庶州。」
她都這樣煞費苦心的了,虞歸晚豈能不給面子,便也緩了下臉色,沖趙禎不咸不淡行了個禮。
不太規矩,還極敷衍,這樣的輕慢若是放在麒麟城,定是要被治個不敬皇室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