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鼓聲終於響起,羅姝意用盡全身力氣敲響了鳴冤鼓。
「阿屹,你聽好了,」她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喊出聲,「這一槌,為你平冤!」
沉悶的鼓聲如同驚雷,瞬間蓋過了祭典的樂聲。
全場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鼓台。
鼓聲餘韻未散,羅姝意已縱身沖向大殿。
有箭矢擦著她的鬢角飛過,削落一縷青絲,她卻渾然不覺。
「攔住她!」金寧厲聲喝道,第二支箭已搭上弓弦。
「殺人了!殺人了!」人群中有人喊了出來,如同油入沸水,圍觀百姓頓時炸開了鍋。
霎時間,太廟廣場亂作一團。
金寧的第二支箭「嗖」地離弦,卻被一個驚慌奔逃的貨郎撞到胳膊。
箭矢歪斜著射了出去。
羅姝意終於踏上了殿前玉階。
......
太廟正殿內,青銅鼎中香菸繚繞。
在祭樂聲中,蕭旌緩步走向主祭位,手持玉圭開始誦讀祭文。
他的聲音刻意放得很慢,「維啟淵五年,歲次甲子,攝政王蕭旌,代天子行祭......」
百官跪伏,無人敢抬頭直視那愈發張揚的身影。
他故意將「代天子祭祀」幾個字念得極重,餘光瞥見幾個老臣面色鐵青,心中快意更甚。
香爐青煙裊裊上升,蕭旌仰頭望著先帝牌位,心中冷笑。
皇兄,你若在天有靈,就好好看看今日。
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蕭旌眉頭微皺,但並未停下。
直到那聲悽厲的「冤枉」刺破樂聲,他最後一個字卡在喉間,才緩緩抬起了頭。
一個素衣女子衝破守衛阻攔,跌跪在殿中央。
她肩上鮮血直流,手中鼓槌也沾著血跡,顯然是一路擊鼓硬闖進來的。
當那雙眼睛望過來時,蕭旌的呼吸一窒。
這眼神他很熟悉。
五年前天牢里,秦屹死前,也是這樣看著他的。
羅姝意渾然不覺,只是直直跪在殿中央,「民女羅姝意,狀告攝政王蕭旌構陷忠良,害我未婚夫婿秦屹冤死獄中!」
滿殿頓時譁然。
幾名老臣交頭接耳,秦太傅甚至直接站了起來。
蕭旌右手拇指無意識摩挲著玉扳指,嘴角卻勾起一抹笑。
來了。
還真沒叫他失望。
「大膽!」他眼底寒光乍現,面上卻露出痛心神色,「祭祖大典豈容喧譁?來人——」
「皇叔且慢。」一直萎靡在龍椅上的皇帝突然開口。
「事關皇叔清譽,還是聽聽吧,」皇帝不知何時坐直了身子,「若是誣告,正好當眾還皇叔清白。」
蕭旌眼底寒光一閃。
他轉向珠簾後的太后,卻見她正用護甲輕叩扶手,東珠垂簾遮住了表情。
「陛下明鑑!」羅姝意從懷中掏出一封泛黃信箋高舉過頭,「這是當年作偽證的丫鬟的親人所寫,那丫鬟攝政王指使,誣陷秦屹!」
「皇叔!咳咳......」皇帝的手指攥住了龍椅的扶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荒謬!」蕭旌厲喝,玄色蟒袍在轉身時只餘一道凌厲的弧光,「將此瘋婦拖下去!」
他猛地揮手,殿門處立刻湧入十餘名甲士,卻不是去抓羅姝意,而是迅速控制了所有出口。
第168章 為什麼
百官騷動起來,幾位老臣想要起身,卻被明晃晃的刀鋒逼回座位。
御史大夫鄭垣剛直起半個身子,一柄長戟已橫在他頸前,戟尖在頸側壓出一道血線。
「蕭旌!」皇帝突然拍案而起,袖口掃翻了案上香爐,「你這是要造反嗎?」
蕭旌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臣不敢,只是......」
忽然抬手,一名甲士立刻將刀尖抵住羅姝意咽喉,「有人意圖在祭祖大典上污衊重臣,擾亂朝綱,臣不得不,清君側。」
一滴血順著羅姝意脖頸滑落,她卻挺直了脊背,眼中沒有絲毫退縮,「蕭旌,秦屹是陛下親口誇過的少年天才,午夜夢回時,你不愧疚嗎?」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蕭旌哼笑一聲,「個勾引繼母的宵小之徒,本王有何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