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有很多小藝人受不了壓力自殺吧?」王乾成一臉玩味,「你得往那個方向努力,明白麼?
程大海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對不對,但此刻只能點頭:「我明白。」
「明白就好。」王乾成也不多停留,轉身離去。
……
而二人剛剛的對話,都被喬淺聽到了耳朵里。
她剛剛看王乾成就覺得眼熟——並不是長得和她認識的某個人相似,而是氣勢、氣質與舉手投足之間的感覺,與她記憶中的某個人重合了。
那是她死前看過的最美的一場大雪。
也是她這一生中最好的一次表演。
那天烏雲吞沒了半邊天。
金平城裡的人都知道,大雪要來了。
破瓦寒窯里的老嫗凍得渾身關節都疼,卻不敢喊疼,怕在過年的時候喊疼,明年還要再疼一年。
於是,她們說,冬天都難熬,熬過去就好了。
幾里之外,金平成的中央,威嚴的高牆擋住了呼嘯的風。
九五之位的男人穿著皮裘,熱得冒汗,正和他的大祭司說:「瑞雪兆豐年,這雪越大越吉利哇!」
說著,他伸手去接,想要第一個碰碰這份吉利。
而這場大雪的第一片雪花,卻落在了不遠處一位少女的發梢上。
那人,就是喬淺。
她頭戴神相面具、手持麥穗和鼓槌,站在祭壇中央。
竹笛嗚咽,聲聲斷斷,很是哀怨。
喬淺卻只是站著,微仰著頭。
皇上皺了皺眉。
他不喜歡這人的儀態,太傲氣,不柔美,不如他的妃子們。
咚咚!
鼓聲乍然響起,繼而如炒豆般砰砰作響。
頃刻間,竟把竹笛襯得如涓流匯海般狂放起來。
喬淺和著音樂,忽然躍動,動作很快張揚起來,大開大合,衣裙下擺肆意紛飛,在空中綻開。
如同振翅的雌鷹一般。
皇上眉頭立即就展開了,他本來熱得昏昏欲睡,竟然清醒了。
他眼前真的有好多色彩!
喬淺跳的是河湟儺戲,這是從草原與谷底之中走出來的文化,母親河就從那裡出發,透著野性與生命力。
鑼鼓強勁,喬淺舞姿愈發雄健,長袍袖口大小十數塊三角旗揮舞起來,如同烈焰。
旁邊的大祭司卻暗叫一聲不好。
這是男人的儺舞,不該女人跳的,牝雞司晨,怕是要倒反天罡。
後宮嬪妃們倒看得開心。
更準確地說是羨慕。
愛斗的、愛吃的、愛家族榮譽的、愛皇上的……此刻忽然對視了一眼,統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