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粼粼水波映照月光,將任逸絕臉上耀得分外明亮,也將他的聲音潤得似水一般輕柔:「正是如此,既是任某的糾葛,自是要任某來糾纏不清。」

千雪浪不再說話,只是依偎海桐花邊,淡淡想道:「今日的月亮,倒是難忘。」

兩人很快回房休息,那張床榻是和天鈞所睡,本不可讓於外人,可千雪浪想到任逸絕傷勢未愈,倒也不好叫他躺在地上,

至於他自己,則拼了兩張長凳,也不打坐,徑直躺下休息。

任逸絕倒是好心,掀起那青紗帳來探出身子看他:「玉人既無打坐的心思,何不上床來睡,縱有什麼規矩,之前也都破了。更何況,今日勞累,總要好生休息。」

千雪浪一時無言,思索片刻,見任逸絕無退縮之意,只好前去與他同榻而眠。

這拔步床甚是寬敞,莫說兩人,只怕再來兩人也睡得下,不過和天鈞平素一人休息,床上只用一個玉枕,好在玉枕較長,二人各枕一頭,倒也勉強湊合。

任逸絕一時睡不著,好奇心起,問道:「這兒只有一處臥房,不知玉人平日睡在何處?」

其實這拔步床做得甚大,且不說床本身大小,單是框在床外的廊架就如一座小屋般,人家下床落地便是,這和仙君到雕琢海棠的花圍外還要再走上兩步。

總不見得就叫千雪浪睡在當中的地坪上,倒有些千金小姐是叫丫鬟這樣服侍的,至於師徒之間……

倒也確實有些師徒是這樣的,收個徒弟與收個丫鬟並沒什麼區別。

「我八歲便隨師父修行,原不住在此處,後來分開,師父才搬到這裡來。」千雪浪打斷他的胡思亂想,「我那時七日才來見師父一面,從不留宿,他自也不備我的房間。」

任逸絕暗暗想道:八歲的千雪浪,不知是什麼模樣,想來也是個冷心冷性的雪娃娃。

他又要開口,卻見千雪浪已將雙眼閉攏,便只好緘口,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天光才亮,千雪浪就已經睜眼醒來,任逸絕還在身旁熟睡,睡容恬靜乖巧,瞧不出平日半分難纏。

他起身來到外頭潭邊飲了兩口水,又洗了一把臉,潭水清冽,比雪水倒暖上幾分。

千雪浪擦了擦臉,只見金陽燦爛,花草芳菲,林間鶯聲燕語不絕,仰觀山色,遠處峭壁白瀑似綢,煙雲霏霏籠罩孤峰,無處不美,無處不幽。

雪山寂靜無聲,此地清幽自然,人世間卻是再吵再鬧不過的地方。

他每次遇到心障,便會來此住上幾日,雖不再有師父陪伴,但有問天在此,仿佛師父只是出門一般,待到心思歸於平淡,再回到死寂的雪山上繼續修行。

這回,本也是這樣打算的。

「師父,我要下山去了。」千雪浪淡淡道。

他在與這天地,與這萬物,與這蒼生自然說話。

任逸絕醒來時,枕邊已空蕩,便知千雪浪是起身了,他也一道起來,將頭髮隨意一挽,就出門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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