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答案也不怎麼稀奇,任逸絕自斟自飲片刻,見千雪浪不動酒也不動筷,最多只飲兩口寡淡無味的茶水,忽感無趣起來。
任逸絕心中生出幾分喪氣來:「難道與我在一起,真這麼乏味不成?」
他昨日聽崔慎思說的那件小小趣事,只覺得甚是可愛,可惜不能親眼見到。又想到入城時過於匆忙,之後也無心賞玩,因此才有今日之約。
可一路走下來,千雪浪似乎並無什麼感覺,別說可愛之處了,哪怕是些許好奇也不見。
任逸絕把玩酒杯,撐著臉看向千雪浪冷淡淡的模樣,忽問道:「玉人今日為何答應一同出來遊玩?」
往日千雪浪說話,從無顧忌,不過仍是那句話,他只是無情,並非是無知。
若說出對任逸絕過往種種心軟,不願他掃興的想法來,按照任逸絕的性子必定會得寸進尺,定會惹來更多麻煩與口舌。
因此千雪浪只道:「答不答應,又有什麼差別?」
任逸絕不假思索道:「要是不想出門,當然是不答應為好;要是想出門……當然最好是快快樂樂的,可我見玉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是不是待在府中休息更好?」
「我有怏怏不樂嗎?」
「這……倒是沒有。」
「我有憤憤不平嗎?」
任逸絕想像了下那模樣,忍俊不禁道:「這……要是有,說不準還好些,任某實在是有些想看玉人憤憤不平的模樣。」
果然。千雪浪再一次肯定自己的想法,任逸絕這人無端端都能生出許多樂趣來,要是叫他捏住話柄,還不知怎麼生事。
「一定要快活嗎?」千雪浪道,「我與你走在大街上,既沒覺得特別歡喜,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快,跟待在城主府里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出行罷了,你為何要賦予它額外的意義?又何以斷定不如待在城主府中更好?」
他突兀一頓。
「還是說……」千雪浪轉向他,「因為有你,所以就該與別的時候不同?」
這話問得真是刁鑽。
任逸絕沉吟片刻,笑道:「大抵是人們總是很忙,短命的忙著活,長壽的不肯多留,窮人要顧溫飽,富者更是吝嗇。若相伴之人沒有任何好處,何必要多一個呢?」
街頭正好走來兩名嘻嘻哈哈的少年,腰間配劍像配著兩枝剛摘下的花,打打鬧鬧著離去了;街尾則緩緩走來一家三口,丈夫肩上坐著一個扎紅頭繩的娃娃,妻子走在身側,不住打量關懷,滿面笑意。
更早些,還走過更多形形色色的人,或惱、或懼、或悲、或憂、或喜、或怒。
有些人同行,有些人則形單影隻。
每個人的面容都如此陌生,每個人的過去未來都與他並無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