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水無塵還是第一次瞧見任逸絕這樣面不改色的食客。
「嗯……」任逸絕思索片刻,「無塵姑娘是來自瘴癘之地吧,按照口味來看,恐怕是極厲害的瘴癘了。」
水無塵朗聲大笑:「是,是,你猜得一點兒不錯,魔嘛,除了瘴癘之地還能住在什麼地方。那這腥味你嘗出是什麼了嗎?」
任逸絕面不改色地又盛了碗湯,突然有些可惜起來,早知道叫九方子鳴留下個饅頭來,這會兒正好配菜,他道:「是魔的口味吧。」
水無塵驚奇地看著他,點點頭道:「不錯,你還要吃嗎?」
「不了。」任逸絕一本正經地與她玩笑,「淺嘗輒止,多嘗傷身,我一非魔,二不在濕熱之地,消受不起。」
水無塵微微一笑,也不勉強,這就起身送他們倆一起出門,一直走到門口時,她才又再開口:「雪大哥,我一直沒問,你匣中的是什麼寶器?」
千雪浪坦坦蕩蕩道:「一柄誅魔之劍。」
「沒名字?」
千雪浪的臉色略變了變,又很快恢復如常:「它的鑄師沒來得及為它起名,而它現在還沒有劍主,因此只能藏在匣中。」
水無塵也再沒多問,只看著千雪浪的眼睛道:「天魔捲土重來,雪大哥,你要多珍重。」
她話音才落,頭上的髮簪忽然迸裂而斷,長發流瀉下來,遮掩住半邊面容,肌膚上慢慢覆上一層薄薄的黑膜,倒像是她的又一層皮肉,只是粗糙許多,光是看起來,就像砂礫一樣。
千雪浪所見過的半魔並不算很多,可也不算太少,他瞧得出來,如水無塵這般模樣,算得上魔血頗為純正了。
水無塵的目光仍然那般明亮而平靜,她頓了頓,又再微笑起來:「說來我還未曾用真身與雪大哥見過面呢,今日是第一回,倒是難得,覺得卸去了一身枷鎖似得。」
千雪浪其實早就看過她的真身了,在六十一年前的刑場上,水無塵被擒的當日。
當年千雪浪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之中沒有任何情感,既無喜愛,也無厭惡,就連一點點的好奇也不見,他沉默地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見著水無塵對自己搖搖頭,於是離開了。
如今他仍是這樣的目光,然後想了想:「這個模樣,倒不用擦脂粉了。」
水無塵朗聲大笑:「是擦不了凡人的脂粉,不過還是能畫眉的。」
千雪浪皺了皺眉,又很快瞭然,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很快轉身離開,水無塵沒等他們,見著人走出去,就也退回去,將門重新關上了,等待著那位白玉骷髏的選擇。
千雪浪波瀾不驚地問:「我們真要回去找危石?」